刘东方家乡回望系列连载之:《打场》
刘东方家乡回望系列国画作品:《打场》
家乡回望之《打场》
(刘东方)
古话说:“芒种忙,乱打场”,家乡的五月是一年中最繁忙的季节。割麦种豆,影响着一年两季的收成,也承载着家乡百姓全年的幸福和期望。
农历五月的淮北平原,酷热难耐。整个大地酷似一个开锅的蒸笼,吹来的风都是烫脸的热。鸡鸭等家禽全都躲进阴凉处不敢出来,家里的小花狗舌头吐得老长,喘着粗气。树上喧嚣的知了叫声给人以莫名的烦躁。但村里人却是顾不得天气炎热,风似的往来于麦田与麦场之间,车拉肩扛,将刚收割的小麦运送到自家的场院里,到处是一派繁忙的景象,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整个村庄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
家乡的村民在小麦收割前,每家都会准备好打麦用的麦场。所谓麦场,其实就是在交通方便且就近的自留地里整出一块平地,用石磙碾平压实,然后均匀地撒上水和麦糠,再反复用石磙碾压,只到场院平整如镜,晾晒两天后就可以使用了。村民将收割来的小麦,有序地码放在麦场里,次日天好就扒开晾晒一上午,午后就可以打场了。
那时的农村受经济条件的限制,各家打场的条件也有很大差异。条件好的有小四轮拖拉机或手扶拖拉机,差一些的用自家的黄牛,其余的只有全是人工了。记得我家是养了牛的,午后大人们把晾晒后的小麦均匀地摊放在自家麦场上,外公就会套上牛,后面拖着一个硕大的石磙,自己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个鞭子,呼哈几声信号发出,牛就会一圈一圈地拉着石磙转起来。过不多久,还需要用木叉将小麦翻一遍,然后再碾,这样反复几次,大人们就会把上面的麦穰挑起堆放在一侧,整个场院里就会显现出一层厚厚的金黄麦粒。每当这个时候,大人们都会乐的合不拢嘴,收获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在我们这些孩子们来说,看到的仿佛都是满地的白馍,口水也是吞了无数次的。
我那时刚上小学,因为在家里最小,经家庭会议“研究”决定,让我在家烧饭、送饭,其他人全部到场院和麦地去劳动。我当时从来都没有自己单独做过饭,但大人们做饭时我还是学到了基本的程序。记得那年我做的是馏馍、山芋干稀饭,菜只炒了一个洋葱。当时用的是土灶,灶台高,我在脚下垫着一个小板凳,还要自己烧火。锅底下一把,锅上面一把,忙的个稀里哗啦。等到要将山芋干稀饭盛到钢精锅里的时候,才发现有一股糊味,原来是忘搅拌了,山芋干坐了锅。等我将饭菜用扁担挑到场院的时候,大人们看到我时都笑了,原来是我的整个脸不知何时已被柴灰弄成了“黑包公”。
收获是喜悦的,也是幸福的。盛夏的场院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拖拉机的轰鸣、牛拉石磙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响,恰似一曲动人的天籁之音。虽说已远离我近三十载,却时时萦绕于梦境之中。如今,家乡的夏收基本都采用了机械化,很难再找寻大家在场院里忙碌的热闹场景,但记忆总是无比的美好,那洋溢在家乡人脸上收获的喜悦之色,却还时常想起,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