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小说】车小雨/小 黑
小 黑
文/车小雨（贵州贵阳）
秋已有些深的了。池塘里的荷早已褪去了夏日里撑在绿蓬上粉红色的大朵大朵的花蕾，惟有一支支淡绿浅黄的手掌有气无力地伸向天空，像似在向世间做最后的道别。再过些时日，他们也该冬眠休憩了吧，待来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路边的行道树依然枝繁叶茂，归巢的鸟儿成双结群地盘旋穿梭在宽大的树枝间，带着辛勤收获的食物喂食巢里叽叽喳喳的宝宝们。
盘踞在小区外的三两只流浪狗，蹲守在垃圾桶的周边，警觉地察看着周边的动静伺机而动。小黑翘着高扬着的尾巴呼呼带风地从坡上跑了下来，边跑边回头寻它的新主人。躲在路边私家车下的大黄见有同类冲进自己的领地，“嗷”地一声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朝着小别几日的小黑狂吠。正乐颠颠地往前奔的小黑被这突来的凶猛的预警声吓了一小跳跳，待它定下神来看清来者是昔日的流浪同伙大黄，它鄙夷而傲娇地斜了一眼大黄，然后回头看了看，见自己的新主子陈大妈跟随其后，它瞬时如被打了鸡血般，低吼了声就气势汹汹地朝着大黄猛扑了过去，见多识广的大黄机警地躲闪开了，旋即张开锋利的牙齿大举反攻，勇敢地挫败了小黑的首轮攻击。小黑的主人陈大妈见两条狗不甘示弱地你吼我叫地轮番攻击对方。紧赶慢赶地追了上来，怕惊吓或误伤了路过的邻居，高声吆喝唤小黑跟她走。见有人撑腰的了，尚在风头上正春风得意的小黑那里肯错过显示自己实力的机会，它扭回头，秒看了陈大妈一眼，仍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离开。在外流浪多年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的大黄瞅准了这一时机，勇猛地朝着小黑的右后腿发起了进攻，只听“嗷”的一声惨叫，小黑就瘸着腿，窜到了陈大妈的身旁。
陈大妈嘴上喊着活该，但还是细细地查看了小黑的右腿，见伤的不重，才顾得上和我们搭讪。我问：“小黑去你家有阵子了吧？”陈大妈答：“可不是，撵都撵不走，我上那它跟那”。陈大妈心地良善，常把家里的剩饭剩菜拿给流浪狗吃，时间久了，“狗精”小黑就认准了善良的陈大妈，投怀送抱讨好卖萌，硬生生地把自己送给了陈大妈，结束了自己的流浪生涯。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才脱离自己的流浪生涯没几日，小黑就开始在昔日的流浪伙伴面前开始耀武扬威的了。当然，乐得享受自由流浪生活的大黄压根就不吃小黑这一套，它身形修长，长相英武，虽出身土狗世家，但因其不卑不亢的个性和高傲气质，平日里就被圈内外的同类异性所倾慕，所以，它更乐得享受一妻两妾的稳定小家生活和时不时地有其它美宠投怀，所以，对于小黑抛弃自由选择去当人类的狗腿子，整日里靠看人类的脸色讨生活，甚至被人类呼来唤去的，它很是看不起。每每遇见，两厮都要撕咬吼叫拼搏一番。大黄拼的是地界和妻室安妥；小黑则是“小人”得势，旨在炫耀“名花有主”的尊荣和华贵，不然，它不出来得瑟，怎么会有更多的同类知晓它的今非昔比？在小黑看来，身材相貌都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出身华贵才是硬道理。如今自己也是有身份的狗了，和大黄那些整日里蹲守在垃圾桶旁靠拣食垃圾和人类偶尔的善心喂养苟且偷生且满身散发着臭气的流浪狗们不可相提并论。所以，小黑的当务之急是要圈更多的狗粉，再娶个妻室，养个七房八妾的，来成就自己虚荣显达的狗生。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抓紧时间回家疗伤。
再见小黑，已是一年后的了。它匹自孤零零地在小区的周围晃，瞧见大黄的“三妃”带着几个小崽崽在路边懒洋洋地晒太阳，它虎视眈眈地躲在一边窥视，有些蠢蠢欲动。奈何大黄现在是狗丁兴旺，三个“妃子”死心塌地地紧密团结在大黄的周围，它也唯有叹息的份。偶遇大黄，两犬貌似有叙不完的旧恨新仇，仍是要顽命地掐上一阵儿才肯作罢。
路边行道树上的叶子由绿变浅黄再变深黄，在一日甚一日的无情秋风吹刮下，已所剩无几。冬日临近的了，大黄带着它的妻妾木们移居到路坎边堆放的圆木下方一避风处，一家老老少少的窝居一起，其乐融融。昔日英姿飒爽的小黑瘦弱而精神萎靡，影单形只地孤零零地徘徊在大黄领地的外围，后背上的毛发也明显地秃了许多。听邻居讲，当初陈大妈收留它家人就颇有意见，趁大妈外出探亲之机，家人便彻底遗弃了小黑。
得意一时的小黑，终成了只孤苦伶仃的寡狗。
作家简介：
车小雨，《西南作家》杂志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各级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