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利国：时光悠然，牵动往事如烟
本想美美的睡到自然醒，可是阳光早已从窗口射在床前，蚊帐阻拦不住耀眼的光线，准确的说应该是刺眼，微风吹进四处透风的墙壁。房后树林的鸟叽叽喳喳，飞来飞去。前院大天井两只青蛙早早地起来练嗓音。屋檐下的鸡笼内打鸣声此起彼伏，越到天亮声音越大，似乎是告诉大家起床了。邻居家三个月的婴儿也喜欢赶热闹。这场景这画面简直就是交响乐，不习惯的人能好好入睡吗？加上我心情十分激动，天刚蒙蒙亮，就已经醒在床上，只是怕打扰家人休息才没起来。
父母也早早起来忙碌，蹑手蹑脚，生怕打扰我的美梦。妈妈正忙着给猪剁猪草。
先不剁了，影响儿子休息。
你快点到街上去买点肉，等你回来吃早饭。
叮当一声响，这是妈妈做早饭时，也因心情愉悦，过于谨慎，把铲子掉在锅里所发出的响声，妈妈好像做错了什么？忙走到我房间看是否惊动了我。
你怎么这么早就不睡了？
睡好了。
是不是我们起来惊动了你？
其实我比你们醒得还早。
我和你爹一晚上也没有睡好，你这几年没有回来，有很多话想说，可你回到我们身边，又感到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我告诉母亲，家里平时吃什么现在也一样。
那怎么行？你写信说要回来，你哥哥嫂子早早就开始准备，你哥哥明天就请假回来了。
一股糊味扑鼻而来，原来妈妈只顾给我说话，忘记了锅里还做着饭。
离开家里已经三年零八个月，没有哪一天不想家，没有哪一刻不想父母。其实当兵两年后就可以休探亲假，多数战友陆陆续续地开始休假。可我没有回来，也不想回来。这绝对不是不想回来，而是条件不允许。一是工作不允许，二是经济条件不允许，不怕你们笑话，往返路费近100元，我拿不出来。当干部后可以休假，可是刚刚提干就休假，肯定影响不好，别人会说这人太显摆，就等穿四个兜才回老家，似乎有光宗耀祖之嫌，考虑再三，只能克制自己。要知道想家的滋味，是多么的难受，明显感觉神经有问题。强迫自己忍耐，1979年7月才请假探亲。这是炎热的夏天，别人都说你怎么选择这个时间？回老家受得了吗？
我怎么不知道，东北的夏天和老家的夏天简直不是在一个频道上。但此时此刻如果不探亲，简直是活不了的样子。在东北心灵受煎熬，还不如回老家热点怕什么？十八岁前不也是照样生活在炎热的夏天。
回到家，妈妈忙前忙后招呼客人，但眼神始终不离我的左右。有人给我说:你走了快四年，你妈太想你了，唯一的方式就是哭，眼睛都哭坏了。这是我从来没想过的。母亲压根都不想让我去当兵，我有个哥哥已经参加工作几年了，因为孩子少的缘故，父母怎么舍得。我是瞒着母亲去报名，临走的前三天才告诉她老人家，入伍通知书到了。我后悔回来太晚了，如果早二年回来看看母亲，也不至于把眼睛哭坏。当天晚上我们坐在月亮下面，手拿蒲扇，不停地摇动，谁都没有睡意。大约半夜一点多有些微风吹来，我们才去睡觉。这一天我重新领略家乡湖北炎热是多么的强悍。
早饭后，丢下碗筷就迫不及待的出去走走，老家是我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生活，熟悉的习惯，熟悉的语言，所有的勾勾叉叉，一山一水都是清清楚楚。这里是我曾经放牛的地方，那里有我曾经栽过的树，满满的回忆在我脑海中放影。四年时间不长，可以说没有任何变化，要说有变化只能是年龄。各个角落我都想去看看，翻山越岭走了一上午，快到下午二点了，应该回去，家的饭也快好了。当年我们老家早饭一般9一10点，中午15一16点，晚饭20一21点。我不及时回去，家人是无法找到的。
大约14:30回到家，刚走到天井四合院，几位婶婶在那里唠嗑，十分热闹，在我走进四合院回廊大门时，就听到她们在说我，其中一位婶子给我妈妈说，儿子几年都没回来，你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几年就当上了军官，为你们争了气，再也不操心他的工作了。这次回来给他说过媳妇。有的婶子说一定要给儿子做点好吃的，你家里鸡吃完了到我家里去抓，还有的说我家里养的有兔子。又有一位婶子说，你们不知道，他家准备的东西多得很。
我本来是不想叫他当兵，可又没有其他出路，几次上学都是盖不上大队公章才放弃，当兵是被逼的。只能说苍天有眼，上帝保佑，自从当兵走后，我天天祈祷，连打仗的电影片都不敢看，这四年我是日思夜想，见不到人，听不到声音，只有听别人给我念信。
大家都劝我母亲，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不是很好吗？好人有好报，心术不正总想整人的人，不会有好报。我们不能给鼠目寸光的人一般见识，他能阻拦你一时，不会阻拦你一辈子。也许这就是机会，这就是挑战，这就是激励，这就是动力。
听到这里我觉得跑题了，我走到他们身边，婶子们左瞧瞧右看看。他们都说军官是四个兜，你怎么不穿呢？
妈我饿了，回家做饭吧！
你嫂子早就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吃。
我不是饿，只是不想让妈妈回忆过去的事情，这样肯定会生气的。我也知道妈妈是借婶婶他们的话，故意说给本院子，曾经两次不给我盖上学章的人听的。现在说这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初我比任何人都生气，这是毁我前途，阻碍我离开农村，何其毒也！后来我也想开了，应该感谢这位不给我盖章的人，才使我醒悟，明白了很多道理。但他这种行为使人鄙视，叫人看不起，只能说是小人也。正常人怎么能和小人比输赢，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中午饭是嫂子做的，这是我第一次吃嫂子做的饭。我当兵走时哥哥还没有结婚，家里人本来就少，显得十分冷清，叔老伯爷建议把嫂子娶回家。等我回来侄子二岁多了。嫂子这顿饭做的色香味俱全，我猜想嫂子一定用心了，在饭桌上我夸嫂子饭做的不错。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妈妈说，今天上午有两个人来家里给你说媒找对象，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也没有答应别人什么，他们还会来的。
这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别人也是关心嘛。如果没有准确的话，估计这几天上门给你说媒的人特别多。
你们就说我已经找女朋友了，免得别人跑路操心。其实我根本没有谈女朋友，他们介绍的不是这个村里就是那个村儿里，不是这个庄里就是那个沟里。干脆放风出去，就不会有人上门说媒。
探家走时别人问我，四年没回去，主要干点什么？我说除了看父母家人外，主要是把觉补好。不夸张地说，参军四年没有睡个早觉，想睡吗？想睡，有机会睡吗？有，但不多，可惜我没有抓住。真正到家有充足的时间睡大觉，反而睡不着，人就是贱命。不让你睡，你想睡，有时间睡是又睡不着。实现不了的东西，想方设法去实现，一旦达到目的又不珍惜。小时候看到父辈们脸朝黄土背朝天，到头来一无所有，年轻人拼了命的想脱离农村。可是到了一定的年龄，又想回到农家院种那三分地，觉得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部队生活了十几年，青春年华在部队里度过。后来拼着命的想转业回地方。人就是这么爱折腾，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还在折腾，一会儿在老家，明天到武汉，后天又回十堰。成为名副其实的"老漂一族"。
时光悠然，牵动往事如烟，站在岁月彼岸，微笑成永恒瞬间。尘封的往事，有的令人欣喜，令人感动，有的令人难以释怀。往事如烟，忘不了那点点滴滴。
2021.8.24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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