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 | 应县人五百里赴孝义寻根未果
茫然的寻根
作者:丰佩东
老家来人,说现在各家姓氏都在出族谱,咱们虽说是小门小户,也要编续家谱才是,因为这是一桩功德无量的好事啊!
据清代留下的旧族谱记载,我们丰姓的老祖宗伯龙伯虎兄弟二人,是明朝洪武年间从孝义县移民到了应州上马峪村。到底是孝义哪个村?书上并无记载。只听先人们口口相传,说是有个叫“土井”的地方。
上网搜了又搜,孝义并没有“土井”,却有“吐京”。音同字不同,估计就是这“吐京”。再细查,“吐京”又分为“上吐京”和“下吐京”两个村。不管怎么说,既然查到这儿了,咱就该去一趟。于是,我们一行七人从太原开车奔了过去。
路程不算远,两个多小时就先到了孝义下吐京村。看见当街有几个老人闲坐着,急忙下了车,恭恭敬敬地向前打问:“您们这里有没有姓丰的?”几个老者闻听后都说村里有这个姓。我们一阵惊喜:“呀,太好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一位老者指着一间小矮房上的玻璃说:“窗户上留了电话,他就和你们一个姓。”
赶紧拨通那个手机号,对方用浓重的孝义话说“对哩,额就姓红。”
哦,孝义话的feng读音是hong。
“本家,我们想和您了解一下咱祖上的事情。”
“额这会儿顾不哈,正给人家看门黄呢”
这下我听懂了,他在看门房,不是门黄。
“您说个地方,我们开车去找您。”
一位精明的大嫂问道:“捏们到底姓的是哪个hong?”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丰收的丰。”
“唉,说了半天还是闹错了,他是姓的二马hong”
“啊,是姓冯呀?”
“额们下吐京就没啦你们这个姓。”她这一句话像一瓢凉水,把我们的希望浇灭了。
一个走路有点瘸的年轻人经过村街,他对我们说:“来寻根的吧?跟额走吧。”
我们将信将疑地跟着他,走进了他自己办的古木家具厂。他的办公室里堆满了古玩意儿,我们好一通夸他有眼光。
他自信满满地打开了话匣子:“额从小就喜欢这文物,也喜欢研究额们村的历史,额们下吐京这个地方,新石器时候就有了,是个好几千年的古村,过去叫吐京郡。”
“那上吐京和你们下吐京合并起来叫吐京郡吗?”
“上吐京晚的很,那个村子清代才从这里搬出去的,所以说你们就不用去他们村。”
“哦,是这样,那我们可算是找对人了”我们庆幸着。
他接着说道:“明朝洪武年间,确实迁走不少人,像裴家龚家甑家都走了。你们丰家估计也是当年走的,到底咋回事,额也说不太清楚了。这样,额叫来村长,额俩带大家去旧庙里,你们可以看一哈碑文。”厂长说完,立马就给村长拨通了手机。
快人快语的村长对我们的来访表示出极大的热情:“不管你们老祖宗是不是从下吐京迁走的,今天能来额们村寻根,额就把你们当成额们村的亲人。”
张村长开着一辆快要散架的桑塔纳,摇摇晃晃地穿过了足有两三里长的村庄。环顾四周,到处是古墙旧院,根基下的老砖被腐蚀成一种凸凹有致的岁月图腾。
千年古槐下,投射着斑驳的光影。下吐京好像并没有随着时代往前迈步,依然沉醉在历史的沧桑中,处处散发着一种静谧幽深的古朴味道。
村长和厂长把我们带到了村西头的三教庙,这是一座破的不能再破的小庙,几孔窑洞坍塌着,院子里的荒草没过了膝盖。我们一走过,一阵黄尘顿时卷扬起来。我们急于要看的是石碑,也就顾不上呛和脏。
可遗憾的是,那石碑被倒塌了的土墙埋了多半截儿。丰薄太哥一个箭步跳到黄土堆上,用手轻轻地摸着那无法辨认的碑文,连声说道:“唉,啥也看不清。”
厂长及时地安慰着:“这样,咱们留下微信号,你们先回去,过两天额让几个人把土墙挖开,用清水把石碑洗干净,拍了照片发给你们。”
这让我们好感动,我们觉得,老祖宗一定是从下吐京走出去的人,这里的百姓和民风就如同我们山里人一样淳朴实在、厚道热情。
离开下吐京,我们顺路去了镇上的派出所,因为是星期天的中午,只有一个民警在值班。当我们说明来意时,他说:“额就是户籍警,可额们镇上没有姓hong的人呀。”他又接连给其他镇的同事拨打了电话询问,最后挠着头皮满脸疑惑地说道:“恐怕额们全孝义县也没拉个姓丰的。”
我们的寻根陷入了迷茫,返程的路上大家议论着:“或许先人们的口口相传有误,压根儿祖先就不是这里的人。”
“也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那位热情的小厂长会发来微信图片告诉我们,石碑上真的有记载:丰伯龙丰伯虎兄弟二人于明洪武年某月某日,从孝义县下吐京村奉旨迁移到了雁门关外的应州上马峪村。”
但愿有这样的碑文记载。
因临时有事,我离开了寻根考察小组。本家兄弟们继续南下,到了洪洞大槐树。
刚刚看到他们在微信群里发的图文,说是在那里找到了大移民时期丰氏的祖宗牌位。我禁不住失笑起来。
三十年前,我曾为刚开发的洪洞大槐树景区拍摄纪录片。一位景区的工作人员让我祭祖,我说我就没有找到祖宗的牌位。
他说:“不可能,肯定有!你说姓啥吧?”
我说:“姓丰”,他当时听成了封姓,马上指着一块牌子说道:“这不是你家封姓吗?”
我摇摇头:“不是封建的封,是丰收的丰。”
他搜寻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三横一竖的丰字,最后认真地说道:“怪了?还真没有丰姓。这样吧,我马上给你们家立一块牌子。”
我笑着说:“历史你也敢伪造?那册子上记的明洪武年从大槐树走出的人,就没有姓丰的呀。”
他尴尬地冲我一乐:“嘿嘿,历史就是人编的嘛。六百年前兵荒马乱的的事情,难免当时也有疏漏的。咱现在补上,从你往后就有了。”
我仍旧笑着和他理论:“你这是把我往古人堆里推啊,以后丰氏后人来拜,难不成还给我敬香叩头了?”
笑了一阵后,我还是坚持不要在这里立丰姓。可谁知,当我们拍摄完纪录片离开洪洞县以后,这家伙便悄悄地在第三排的右边上,补了一块丰氏祖宗牌位。
唉,这误人子弟的弄虚作假啊!
沉寂下来,独自遐想后进入梦乡:我们这哥几个执着地继续寻根,云游了国内许多地方,可仍然没有打探到祖先的消息。
那尊敬的老祖宗到底是从哪里来?竟然流落到雁门关外野人家的上马峪村?
为何在那么恶劣的穷山沟里扎下根来?这让后人们情何以堪!
老天爷啊,怎么到哪儿也寻觅不到我们丰家先人的踪迹?
孙悟空还有个诞生地,莫非伯龙伯虎兄弟二人也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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