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王庆川:【放牛时光志逍遥】(散文)

放牛时光志逍遥

文/王庆川

刚上小学五年级那年,母亲得了肾炎,不能正常上工了,便在生产队领养了一头牛。不久,母亲的病情有所加重,便带着弟弟前往父亲的的工作地铜陵去治病,我向老师请了假在家替母亲放牛。我家与姨妈家连屋居住,姨妈脚残疾,只能用两只板凳交替移动挪行,但她可以做饭,我和妹妹在姨妈家吃饭。那段时间,我除了放牛,还要到水塘边洗衣服,去水井挑水。

画上的放牛娃总是那么的潇洒,坐骑牛背横吹笛。而现实中的放牛娃却辛苦得很,风里来雨里去,晴天吃不了热饭,雨天穿不了干衣。每天放牛回来,还要将那又脏又臭的牛屋清扫干净。我的老家地处丘陵地带,水牛少,黄牛多。黄牛是不让人骑的,不过我放养的这头老黄牛,性格很憨,经过前任放牛娃的调教,也是可以让人骑的。我试着用左脚踩着牛角,右脚迅速跨上牛背,便骑了上去。可惜,老牛没走几步就将我抖落下来。

马坡山是我们的主要放牛场,它和大青山山脉相连,两山海拔差不多高,可以说平起平坐。大青山因有奇巧的石屋寺及其地藏王菩萨仙临的传说,便成了闻名遐迩的风景名胜区,人称“小九华山”。而马坡山则默默无闻,只有那茂密的丛林,供给山下居民源源不断的柴薪。

在马坡山的山腰处,原先有个独门独户的人家,黑六间(黑表示宽大)大瓦房依山矗立。门前屋后都有一片竹林,屋后是高大挺拔、错落有致的毛竹,门前是一片生机勃勃、郁郁葱葱的凤尾竹。人们给这地方起名叫“山高”,我们就在山高一带放牛。

我们生产队一起来放牛的还有用奎、唐明和爱云。用奎,天生兔唇,长我三岁,村里人叫他“豁子”,我们同过学,他是个老放牛娃。唐明,我俩同龄,是我小外公的继孙,我俩也同过学。爱云比我长一岁,我没见过她上学。邻队也有几个人,其中有个长者何大爷是我同学的爸爸,镶着两颗金牙,为人和善。据说他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由于脚跛不能正常下地干活,便放牛了。他经常给放牛娃们谈文,我们当地把讲故事叫做谈文。

大家一般把牛牵到山顶附近放掉,让它们自由的从山上往山下吃草,这样夕阳时分回家时,牛离山脚更近。麻坡山山顶比较平坦,犹如剃头师傅的弹刀片斜铺在山脊上,传说山顶原来也是高耸的,后来被飞机撞平了,这个传说当然不足以信。当我们站在山顶上,凉风徐徐掠过,顿感神清气爽,分外自由。山的另一面是山阴,没有一棵高大的树木,只有些低矮的野草和苔藓,走上去湿漉漉的,很滑。山阴虽然荒凉,但视野开阔,远处的白荡湖烟波浩渺,蔚为壮观。

我们常围坐在何大爷的身边听何大爷讲故事,有个关于女娲娘娘的故事至今难忘。相传玉皇大帝心疑凡人谋位,指使王母娘娘惩罚凡人。王母娘娘变成乞丐私访,发现人类确实自私无爱理应严惩。而当她遇到奉她如母的伏羲和女娲兄妹俩时,觉得人类也有好人。然而,她还是施法给人间带来七七四十九天的水灾,只有伏羲和女娲得以生存。当伏羲和女娲将两个石磨推下山又滚到一起后,便重新繁衍起人类来。这个故事何大爷讲得眉飞色舞,可我听得懵懵懂懂、稀里糊涂。

听着何大爷的故事,不知不觉太阳已渐渐西沉,我们便牵着牛,在夕阳的余晖中一起向山下走去。忽然,何大爷喊了我一声,我回过头来,见他咧着嘴笑着说:“怪不得人家说你聪明,你真会搞”。原来他看到我将拾粪铲的杆子横架在牛背上,人在另一面按压铲杆把端,让老牛驮着满满一筐牛粪往下走,这样便省了很多力气。不像别的小伙伴们都是自己背着粪筐牵着牛,身子绻缩着弓行下山。

过了几天,我带了副扑克上山。在山壁西侧的突崖处有块大约三平方米的平地,平地的中央有个由青藤和木棍制成的小桌子,这是唐明所为。这个小桌正好可以放扑克牌,西、南两角分别有突起的麻石,是个天然的石凳,再搬来两块平石当凳子,便可坐下来打牌了,于是乎我和何大爷、唐明、用奎四人便打起牌来。爱云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一边听着我们打牌的吵闹声,一边做着针线活。在这样天然的环境中打牌确是十分惬意的事,头顶蓝天白云,听崖下流水潺潺,任春风拂面、暖阳斜照,是何等的逍遥自在。就这样接连几天,我们打牌打到日落西山才匆匆回家。

一天上午,在姨妈家后门所对着的山路上,来了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气势汹汹的朝姨妈怒吼。此人便是用奎的母亲,他说是我天天带着他家的“小豁子”打牌,没拾牛粪,要找我算账。姨妈虽是残疾人,但思路还比较清晰,她不紧不慢地反驳道:“你家小豁子比我伢(指我)大好几岁,怎么是我伢带的?”说得用奎的母亲无言以对,骂骂咧咧地离去了。可这样一来,我们放牛时连牌也打不成了。

马坡山是座古老的山脉,山上有许许多多的灰色小蜥蜴,约四五寸身长,和枯枝败叶颜色相近,当地人称“蛇虱子”。我们喜欢捉蛇虱子,将其刺在有刺的树杆上,想来这是个不良行为。在山上放牛,人和牛被野生动物伤害的可能性不大,虽偶尔见到蛇,但只要避开它就没关系。山上除了豺和狐狸,倒是没见过虎豹之类的猛兽。自从有人在后山找到豹子洞用烟火熏死一只豹子后,就不曾听说再有豹子出没了,据说这些年来政府禁止砍柴后山上多了很多野猪。

当然,在山上放牛也不是没有危险,特别是下雨天,牛容易走失。记得有一次,天下起了大暴雨。下雨天天黑得又早,能见度很差,我的那头老黄牛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山上没有路,怪石嶙峋,树草混杂。我带着焦急的心情,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树丛中,一直找到了山顶。忽然,在离山顶不远处的一块巨岩外露出一个饱经风霜的老牛角,我的老牛原来在那,便快速奔走过去。忽然,一脚踏在松动的石板上,差点跌落山崖。惊魂未定的我抹了抹满脸的雨水,继续穿行过去。当我找到老牛时,它似乎有些懵,不知往哪走。我拉着它的缰绳艰难地往山下走,老牛犟犟地、慢通通地跟在后面。回家后,我的衣服几乎都湿了。

转眼间,三个星期过去了,母亲病愈归来。我便结束了短暂的放牛生涯,上学去了。我是班上的学习委员,那时的文化课只有语文和算术,学习委员履行课代表的职责。放学后我来到杏老师办公室,递交全班的算术作业本。杏老师给我补了一堂算术课,内容是分数的运算,另外给我布置了作业题。

岁月如流,这段放牛的经历早已成为过往,而那些从放牛过程中累积的原朴的坚韧、奔放与自由的因子,一直伴随着我行走天涯。我时常为在生活中有这么一段特殊的经历而自豪,每当我回忆起这段时光的时候,它总会带给我绵绵的快乐与逍遥。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王庆川,男,律师,爱好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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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高录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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