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石：【权之力】（小说）
权之力
◎渭石
【作者简介】：渭石，生于1971年3月，陕西兴平市人，中共党员。热爱诗歌，有作品发表于《文苑》《咸阳日报》《咸阳师专报》《陕西农民报》“中国网络诗歌”、“陕西诗歌”、“三秦文学”平台等。
这几天，铁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昨天早上，铁牛在镇上开铝合金加工店的舅舅刘国栋第三次到他家，叫铁牛再去找一找镇基金会主任赵金才。也就在昨天晚上，铁牛第五次怀里揣着一条“好猫”牌香烟到同村赵金才家里。然而结果还是一样：赵金才不在，打传呼，仍旧没有回音。
两月前，镇基金会装修门面，要把营业厅里的木柜台换成铝合金柜台。消息一传开，刘国栋便千方百计地寻人送礼，于是就揽了这活，并按时交了工。但当他兴高采烈来到基金会领五千元工钱时，沒想到，赵金才竟一声不吭，只是笑盈盈的从裤兜里掏出钢卷尺，在柜台上横着、竖着一拉，说：“你看看你做的活，根本就不合我们提供的标准。你看看你看看，这高多了半公分，这宽少了一公分。你说说，这叫我们怎么付款！”
这话如晴天霹雳，刘国栋半天没回过神：这活他明明做的很细致，尺寸绝对不会出错，而现在却……赵金才用他的小眼睛透视出刘国栋内心的变化，他一边马上收好卷尺并迅速装进裤兜，一边仍满脸堆笑着说：“老刘，你放心，我们绝不会为难你。钱一分也不会少给你的。你先回，我们下午开个会研究研究，明天你再来吧，”
第二天，刘国栋早早到了基金会，可赵金才不在。他从在基金会工作的赵金才的儿子口里得知，赵金才到县上开会去了，两三天才会回来。于是又过了三天，刘国栋又到了基金会，可赵金才还是不在。还好，这次他竟留下了口信：刘国栋想要拿回钱，就让铁牛去他家找他。
其实，经过这几天的折腾，铁牛心里己十分清楚赵金才故意躲避的原因。他愈来愈感到权之力如一块坚硬的磐石，碰撞得他是焦头烂额，喘不过气。他狠狠的骂道：“这个乌龟王八蛋。”但他又不能不考虑如何摆平这件事。毕竟，这事因他而起。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曾在不知不觉中给自己埋下了一颗炸弹。
铁牛是位刚直直的关中汉子。十年前，他高中毕业后回到农村，在村里首先栽种了十亩果树，后来又办砖厂，结果走上致富之路。但他富了沒忘大家，如今，村里人在他带引下都栽上了果树。更让人高兴的是，前年镇上中学盖教学楼，他一个人就捐款一万元。因这，镇上领导专门召开大会，对铁牛大加赞扬。但铁牛对此不以为然。相反，他对镇上某些干部的所作所为非常反感。比如，他从政府某职员嘴里知道，镇里每年的烟酒招待就花费好几万，而教师的工资却一拖就是几年。他还知道，镇上的一家饭店就是被镇政府吃的破了产。而对同村的赵金才，铁牛更反感。前些年，铁牛办砖厂时，因资金短缺，便找赵金才，想在基金会贷三万元。
当时，赵金才还只是副主任。那天晚上，月朗星稀，一切显得非常平静，铁牛空着手来到赵金才家，并说明了来意。赵金才显得格外热情，随口应道：“行！行！行！我们基金会就是为农民服务的，就是要帮助农民走上富裕道路。”他说着就顺手拿起水杯，轻轻呷了一口茶，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随即慢慢的、长长的从口腔、鼻腔吐出。然后他眯着一对老鼠眼笑盈盈的说：“不过嘛——铁牛弟，你也知道，哥只是个副的，你一次贷这么多，我也难做主。哥得先向张主任说说，听听他的意思。”铁牛心里再明白不过——不就是想从中捞点油水吗。这他早已听别人说过了。几天后，铁牛到赵金才家取贷款，但到手的只有二万七。
当然，铁牛并非只因赵金才捞了自已的油水手而反感他。他一直认为，作为国家干部，就应清正廉洁，不应以权谋私，尤其是国家金融部门的干部，更应保持高风亮节，要有高度的政治觉悟和“富贵不能淫”的浩然正气。但对赵金才其人，铁牛知道有关他的传闻还是很多的。像搓麻将，玩跳舞，洗桑拿等等，这些都是铁牛所深恶痛绝的。而更让铁牛惊诧的是，赵金才给人贷款从不对贷款人做调查，而只收回扣。“这个乌龟王八蛋，如此，岂不是害了人民，坑了国家。”铁牛想到这不油得骂出声来。
打那以后，铁牛对赵金才的态度更是冷漠了，或干脆躲避他，也不主动与他搭话。而赵金才每次遇上铁牛依旧是那慈善的眯缝着小眼的笑脸，尤其是他升为正主任后，他笑得更甜更使人倍感亲切。
但铁牛没想到的是这张笑脸后面潜伏着的巨大杀气。就为舅舅这事，他大伤脑筋。他现在百分三百的明白赵金才跟他在玩猫吃老鼠的游戏——等他赵金才玩够了，玩腻了，然后才一口把自已吞掉。铁牛仿佛已看到赵金才躲在暗处正眯着小眼睛盯着他嘲笑他。他又仿佛听到赵金才又尖又噪的声音：“看你铁牛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铁牛真有点难以招架了，他甚至后悔自已以前对待赵金才的态度。
“他妈的乌龟王八蛋！这样的人也能升官！唉，这简直是报复！”铁牛越想越气愤，不油得脱口大骂。
母亲刘氏见铁牛这般模样，叹了口气说：“唉——人家分明是整你。牛娃，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人家？唉——你舅挣几个钱也不容易呀！”
“我知道。”铁牛说。
当天晚上，铁牛无法入睡。他清楚赵金才如此这般，无非是要证明谁与他作对就没好果子吃。铁牛在床上翻来翻去，渐渐进入梦乡：他看见赵金才被一群身着三点式的小姐簇拥着，赵金才依旧用他慈善的眯缝的小眼睛含笑地看着铁牛。让人捉摸不透的是，赵金才一手拿圆滑的鹅卵石，一手拿鸡蛋，他对碰着，碰碎了一个又一个的鸡蛋……
两天后，铁牛租了辆黑色桑塔纳，拉着笑盈盈的赵金才主任出了镇，小车飞快地消失在远方。
又过了两天，铁牛的舅舅刘国栋从赵金才的儿子那里领回了自已四千元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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