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囊兄弟|往事
(大学毕业二十多年后,酒囊饭袋在哈尔滨喝酒)
青岛五星最好,
燕京玉泉还中。
如果money不够,
来点散装也行。
——酒囊老弟赠饭袋兄
1989年7月9日,在返校政治学习结束后,我们这一年毕业的同学开始挥手作别。我的大学同学李忠山,在我的毕业留言册上留下了这样一段话。留言册上,女同学的赠言大多还算励志,男同学则除了谈酒便是色,打趣胡说,全无神圣庄严。
“没有纵情欢乐的成分,一事无成。”尼采如是说。
也是,在一个晦暗不明的偶像的黄昏时代,还有什么比自我调整放松更好的选择呢?
大学期间,在怯生生度过第一年,在图书馆认真度过第二年之后,我们已经彻底适应大都市的大学环境了,手头也渐渐宽裕起来。有同学组织卖书、卖舞会门票,有些小收入;我则给老师抄书稿,也能挣些辛苦钱。这辛苦钱最终还都是犒劳自己了。
喝酒,是千百年来中国人犒劳自己历史最悠久的方式了。有了些自己的收入,花起来也就理直气壮了。当时流行喝散装啤酒,便宜。大家把钱凑起来,一些男同学一人拎俩热水瓶,几个人一起骑车到海淀黄庄,如今大名鼎鼎的中关村,排队买散装啤酒;其他同学去买些朝鲜凉菜,食堂里再买回些热菜,回宿舍聚餐热闹。
当年从人大东门到黄庄的马路上,拎着热水瓶络绎往返的青年男人,成为一景。他们可不是什么勤快的成家男人,都是买散装啤酒的大学生。我和忠山个子当年相仿,很瘦小,也混杂于其中。
除了在宿舍喝,我们也会下馆子喝酒。
如今人民大学东门对面那座巍峨的现代化商城,在1980年代后期,还是一片低矮破旧的小平房,修车杂货,什么都有。其中有一家小小的餐馆,名为海丰饭馆,80年代后期在人大读书的男青年,大多都会有深刻记忆。我和忠山到三年级后也算是海丰常客。
海丰饭馆里最有名的有两样,鱼香肉丝和水饺,真正的价廉物美。毕业后,我在印刷学院工作,食堂伙食差且贵,我做梦都梦见自己端着一份海丰饭馆的鱼香肉丝,找校长书记理论呢。以至于后来学校学生闹罢饭,老朱我还曾被视为鼓动的幕后黑手。真是六月飞雪啊。
大概从三年级起,我和同学们有些钱就会去海丰饕餮犒劳自己。所谓犒劳,不外乎鱼香肉丝、水饺、豆腐丝、海带丝之类,当然,酒是少不得的,主要是啤酒。海丰不卖散装。我们点的,主要是玉泉和燕京,若是五星,算不错了。
喝啤酒要走水,从三年级开始的同学聚会,一般都是我留守看桌子,我能忍。直到最后一次在海丰吃散伙饭,我提出了个要求,饭局没结束,谁都不能离席。大家应承了。结果,一结完账,大家哄地穿出海丰低矮的门洞,仓皇穿过马路,跑向宿舍楼。海丰周边没厕所。
忠山实在受不了了,只得路边找棵松树下解决,我们几个赶紧在他身后围上一圈。这恐怕是我们在大学时代最出格的行为了。
忠山毕业后回了老家,很快结了婚,生了孩子。他后来又被派到了广州工作。他上的是哲学系,但后来却考了律师,成了大状,如今女儿都上了大学(注:现在已经工作了),生活幸福。不过毕业之后,我们一直没见过,他来北京出差,赶上我也在出差,无缘得见。
2008年,我还在《南风窗》任上,他到广州公干,我的同学闵浩平通知了我,将近20年没见,激动可想而知,他从遥远的东北,带了一柄宝剑给我,他还记得我上大学跟同学练武!
我拎了两瓶白酒,我们三个人一边喝一边聊大学往事,聊毕业后经历。白酒见底之后,又接着啤酒,最后忠山躺下了……
同学之间,自是山高水长,更何况我们一起经历了当年那么多大事啊。
相见,怎能不买醉!
(原文写于2012年12月)
关于老朱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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