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宇||秋天的欢喜——多云山顶高又高,砍担栎柴肩上挑。挑到山脚妹家去,烧火做饭做荷包
吕宇||秋天的欢喜
清晨,走在秋风里,带霜的叶儿,迎面飘来,反射着太阳的光。恰如那欢喜的人儿,把昨天的眼泪变成今天的欢喜,又要把今天的欢喜存到明天。
路边的狗尾巴草是通人性的,每每上山,总是殷勤的向我点头。它在欢喜地告诉我,风从哪里吹来。东山的落叶亦是欢喜的,它知道,开春后,就会腐烂成土壤,把生命融进森林。蝉儿已不唱歌了,躲到了土里。开春时,我可以在竹林里,找到金色的蝉草。
杨柳的叶儿快落光了,落在池塘里。洗衣服的女人们用手拨开这些叶儿,用棒槌敲打已泡好的衣被,一些泡沫欢喜地滑进池塘,惹来鱼儿的嬉戏。不远处,未摘的棉花,白花花地在风中摆动。这一切是多么的欢喜。
一阵带中药味的风,吹了过来,浓浓的中药味,这香味让人无法抗拒,不得不去找寻。哦!那是野菊花开了,一大片,一大片,山坡上,悬崖边,种南瓜的地边,都是金黄。秋风已凉,此时已没有别的花开,棉花可以算花吗?不见了蝴蝶,也不见了蜜蜂。走进花丛,任细小的野菊花亲吻我的脸颊。此时,枕石眠花,无酒亦是醉了。黄色菊朵,瘦小清新,芳香四溢,浸润心脾,叫人欢喜。野菊花,美的壮观,美得壮烈,这是霜雪来临前的最后一次花开哟!已过了折花的年龄,我只是静静闻着花香,迎着秋风在花丛中陶醉,闭上眼睛接受着阳光的抚摸。
花丛边的小溪,欢快地流着,流过芭茅林,去打破池塘的安静。芭茅像极了芦苇,到秋天是可以砍下来,和落叶们一起,生火做饭的。砍柴的老汉,唱着酸曲,挑逗着林中的小鸟,那慈乌也跟着唱了起来:“多云山顶高又高,砍担栎柴肩上挑。挑到山脚妹家去,烧火做饭做荷包”。
带着泥土芳香的多云樵唱,到了秋天就又与野菊花一起绽放开了,那是怎样的场面?这山唱罢那山又起,唱的总是这样欢喜。行走在山水之间,最让人觉得闲云野鹤,仙风道骨的,莫过于深山采药人。他一手执杖,一手持锄,背负药囊。在他看来,百草皆可入药,一切皆是欢喜。采药人也是唱樵歌的,只是他的歌里没有酸味,只有一种悬壶济世的苍凉和高亢。
重九菇躲在松林里,等着人们去采摘。勤快的人常常能收获一大篮子。重九菇在秋雨后,会多起来。在外地工作的人们最忘不了,最思念的就是这美味的重九菇。老人们告诉我,春季也有这种菇,但那时叫“枞树菇”,只有在这欢喜的秋天它才叫重九菇。
枫树叶子适时的红了。木子树的小圆叶,也红了。红的像花,却又不是花。记得小时候,每逢秋天,总是要偷偷地,满心欢喜地挑几片形状好的红叶,用来做书签。书的油墨香味和红叶的清香,总是那样的让我的心里瞬间充满欢喜。这个习惯保留到了现在,每一片红叶,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
小时候特别喜欢秋天,春天时盼望夏天可以游泳,夏天盼望秋天到了可以采山果和重九菇,秋天又总想在雪地里玩耍,冬天又盼望漫山的杜鹃花,总之,每一刻都是欢喜。那时的我,喜欢在谷垛里钻洞躲迷藏,喜欢偷邻居家的桔子,到地里抠红薯,滚南瓜。到田里抓老鼠,然后放到女生的书包里,听女孩子们的尖叫。喜欢把蝉蜕用线穿起,挂在脖子上当佛珠,拄着掀板当禅杖,学沙和尚念经。现在哟!四十多了,虽然也喜欢春花冬雪,可对秋日的一切,似乎情有独钟。
秋天的雨也是欢喜的,悠悠地下着。几天前的那场雨,虽然冰凉,但却让好些飘零的叶儿,粘在泥土里,孕育明年的春天,也孕育了长满乡思的重九菇。撑着伞,漫步河堤或湖边,看水,看雾,做临水照花之人。亦或,泛舟湖上采零落的莲蓬,任雨珠儿在未枯的荷叶翻滚,听打渔人嘹亮的渔歌,瞭望水天相接之处的云遮雾罩。入夜,虽无秋月,但烹茶听雨,看书读经,亦是别样的欢喜。
农家院里的桔子熟了,柿子也熟了。我不敢去采摘,怕扰了农家大婶。省得她又端茶倒水,做饭留客。柿子树很高,最红的那几个已让鸟儿啄去了半边,风儿吹落的几个柿子,已碎红满地。黑色的籽,被小动物踩到土里。明春,又会有小柿子树苗,欢喜地长出了。
一阵胡琴声随着风儿轻轻来了,演奏的是黄梅戏里的十二月调,可唱出的歌词却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生好时节”。琴声哀伤婉转,如泣如诉,而歌儿却唱的充满欢喜。农妇们不知道这是释绍昙的偈语,只是欢喜的唱着,唱出新米酿新酒的欢喜,唱出人到中年恰如那枫叶艳红的欢喜。
作者:吕宇,湖北黄梅人。 生于一九七二年。现任黄梅县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团险部经理。热爱国学,尤其喜好格律诗词。省市县诗词学会会员,黄梅县作家协会理事,苦竹诗词分会会长。现已创作格律诗词一千余首。并有几百首发表于省市县各级诗刊。
编 辑:唐亚红
执行主编:魏鲜红
主 编:曹锦军
曹锦军围炉继2016年出版《穿越时空赏黄梅》一书后,再推力作《大美黄梅》一书,将对2015.7——2017.6期间的围炉优秀作品进行编辑成册。主要内容是湖北黄梅的厚重文化、风土人情以及美丽风光。体裁有散文、游记、摄影、美术、书法、诗词、楹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