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锋：寒风吹过秦二世遗址公园
寒风吹过秦二世遗址公园
张少锋
寒风瑟瑟，路边褐黄的阔叶梧桐，黄绿的杨柳及四季常青的草木呈现着冬日的景致。
曲江池水波光潋滟，与唐风格的亭台楼榭一道，随着季节变幻着不同的景色。在池水最南端，仅一路之隔的是秦二世胡亥葬身之地，却少有人知。从曲江池公园向南，穿过春秋涵洞，便可到达秦二世遗址公园，使人身心猛地从盛世坠入一片凄凉。
驻足于曲江池南路，收入双眸的是一座铁黑色仿秦殿式建筑，庄重肃穆地道尽了大秦帝国昔日的雄心气概。殿前的道路两侧栽种着银杏，树上残存着金黄的叶子在风中摇曳飘零，路中墨色的逐级跌水在缓慢流淌。最眼前是一对秦阙，石阙间横卧着一方巨石，斜面上篆书着曲江秦二世陵遗址公园。整个园区占地70亩，东边是遗址保护区，西边是融入秦风格而扩建的现代展馆，秦风古道曲折迂回拢住了这方秦文化区。步入东侧古遗址区，迎来的是一座花岗岩基座托起的汉白玉石碑，正面篆书着“天下一统”四个大字，上面架着象征统一的秦鼎。石碑两侧站立着秦俑，他们身着战甲手执长戈与秦盾，表情坚毅地捍卫着大秦之地。随着脚步前移，是由青砖顺着地势抬高而铺就的秋风路，每走一段就得拾阶而上。在间隔的平坦砖铺路中镶置着石条，依次刻新中国、中华民国、清、明及前朝历代的名称与时间。如果说，春秋涵洞是坠落式的突变，使人防不胜防；而这秋风路却引的游人细细品味烟尘中的跌宕起伏。一对古稀之年的夫妇带着孙儿缓慢行走，七八岁的孩子读者石条上的名称。行至山门前，门楣的匾额上书着鎏金的秦二世黄帝陵，上楹联写着：空贵为帝室豪君问天下数千年可曾有几人凭吊；下联：未守好先皇伟业遗池边一抔土徒留存万古伤悲。楹联是由两千多年之后的人书写，主人的功过向来由历史评判是最为客观了。道路两盘是玻璃罩着的两截夯土墙墩，夯土墙在西北地区较为普遍，大到军事工程、城墙关隘，小至关中八怪之一的偏偏厦房，都以黄土石灰为材料由人工层层夯起的墙体。当下，在关中地区土木结构的厦房及夯土院墙已不多见了，打夯土墙的场景已经看不到了，流传了千年的夯土技术也将会被载入博物馆，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这是谁也阻挡不住的。步入门道，正上方悬挂着“史鉴千秋”四个鎏金字匾，西侧墙上挂着扶苏、名将蒙恬、农民起义领袖陈胜吴广画像；东侧是二世胡亥、丞相李斯及宦官赵高画像；一西一东，对视于此，正邪近在咫尺，似乎就在一念之间警示着后人。
穿过山门，被一棵高达数丈需二人合抱的雪松挡住了去路，笔直的身躯直指苍穹，伸展开的枝干覆盖了整个院落，使人心情舒畅。绕过雪松继续前行，是一座上世纪用砖木构造的正殿，大殿门楣悬着“后事之师”，一位妻子挽着丈夫的胳膊跨进门去，说这门槛好高啊。展示在面前的是始皇帝统一六国后的秦国疆域图。殿内盛放着陶盆、铁釜、彩釉陶仓、陶鼎、铜钱、铜弩机等文物。步出大殿走上台阶，便到了胡亥的墓冢。
圆锥形的墓冢高五米，直径廿五米，上面覆盖着一层绿黄的草坪，也倾斜着几棵梧桐和柏树。冢前是清乾隆年间陕西巡抚毕沅踏勘考证后而立的墓碑。在墓冢东、南侧，一墙之隔的是居民小区，有老者围着墓冢一圈一圈地慢跑，锻炼着身体，也有几只麻雀飞上跳下地觅食，不可一世的胡亥在生前做梦当皇帝，视人命为草芥，却没料想到会成为千年的反面教材。秦始皇共有三十三个子女，他北击匈奴南征百越，统一六国，推行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修筑长城沟通水系，首次完成了多民族统一大业，被李贽誉为千古一帝，他苛政虐民，焚书坑儒，兴修阿房给帝国埋下了隐患；他梦想着长生不老，却同时为自己修筑陵寝，到了还是进了陵墓。秦始皇是在巡游途中病死于沙丘，当时长子扶苏、大将蒙恬驻守北疆；胡亥、赵高、李斯都以自己利益为重，密谋下伪诏逼死扶苏，胡亥便坐上了本不属于他的皇帝宝座。尔后，捏造理由以车裂等酷刑杀戮了三十一位血脉骨肉。没几年，李斯被胡亥腰斩于咸阳，胡亥登基后，便征收劳役自掘坟墓，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三年后便派上了用场，胡亥被赵高逼死于望夷宫，以庶人之礼草草埋葬。赵高又被秦王子婴所杀，他们上演了一场历史闹剧。在上个世纪，考古人员挖掘墓葬时，胡亥墓室空空荡荡，他的尸骨、黄肠题凑棺椁及陪葬品早已被一把火烧得灰飞烟灭了；墓室地下两米之厚的黄土层被烧成了红砖；仅剩下几片石制的秦排钟和几个陶罐，证明着胡亥就埋在这个曾经叫宜春苑的黄土里。
墓冢南侧是落霜路，顺路西行，两侧的玻璃罩内置放着秦砖汉瓦，草坪林间有一组农耕雕塑，健壮的耕牛奋力向前，一位农夫扬鞭扶犁，后面跟着的小儿作着播种的姿态；路南侧倒立着三件耕地破土的秦铧。行至路中，已到了现代展馆区，但见一座钟架上悬着一口秦钟，钟体上有“钟警百代 史鉴千秋”八个大字。伸手去叩，洪亮而悠远的钟鸣激荡着整个园区。在秦钟西方，可见一段青石片垒砌的断垣残壁，上面是一组始皇帝及胡亥巡游时的乘舆，象征着秦王朝走向了末路。旁边的空地上有《二世篡诏》《指鹿为马》群雕。站在整个园区的至高处，曲江新区现代化楼宇在夕阳中显得祥和而安静；脚前的台阶中间，栽种着深绿的修竹，一侧是秦殇博物馆，用现代光电影像向游人展示着秦人起源、崛起、胡亥登基、走向衰亡而引发反思；另一侧是一座曲江新区出土文物精品展馆，是以介绍曲江六个遗址公园和展示曲江新区出土的文物专馆。精品馆前是一组铜制的秦虎符，虎符身上镂刻着阴文小篆，归整挺秀；当虎符合二为一时，即可调动军队。在秦风古道两侧的草坪地上，置有放大的秦公钟、秦盔、石磬展现了秦文化。慢行于路上，一颗干瘪的松塔从树上掉了下来，我端详着层瓣鳞砌的体型，底部最为稠密，往上层层托起了塔尖，它从萌发到风干也经历了一个春秋。
回到大门处，在晴天白云下，有一群鸽子绕着园区在自由飞翔……
张少锋，1984年生，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西北作家签约者。散文《“天梯”上面是公园》发表于《宝鸡生态美》一书；《阳台那一抹绿》《桃花潭公园》发表于《绿色文学》平台；《古渡廊桥》《印象陕北》《残马》《皇甫秋声》《重阳秋望》等见于《当代作家》《西北作家》《西北散文》《中国作家网》。
往期链接↓↓↓
历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获奖作品及获奖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