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 | 看电视这回事

起床洗漱，意识渐渐清醒后的某一瞬间里，一个信息浮上来：庆阳女孩事件还有后续吗？

事件发生后一个星期内，看过三联的一篇长文，写了女孩的告别仪式和她父亲的举动等等。之后鲜见媒体报道了。不知道女孩父亲还在上诉吗？是否有人帮助他？维权是一条漫长、消耗的路，需要精力，也需要财力。公道需要额外的申诉和争取，多少有些心寒、绝望。

新闻事件层出不穷，热度很快就过去。电视剧也是一样。热播时可能街头巷议，网络上信息纷纷扬扬，一旦结束，大多无影无踪。

我曾经追随过。后来发现，对长情的人来说，当你仍沉浸其中回味、并期盼与人讨论，大多数人早已别转过头，跑向下一段。热度的来去迅疾怎么看都是无情。索性放下追随，和着自己的节奏。不以追逐到当下潮流喜，不以未跟上潮流悲。大浪淘沙，大部分珍贵的会留下来，不必追赶。

我还是以古老的方式看电视剧。家里装有线电视，没有网络，收看到的电视频道不算太多也不会太少，对我基本足够。心里不安静无法读进书，或是身体疲累时，我偎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电视时间久了，对电视节目或是电视剧的审视，会有自己的评断。

单说电视剧吧，有的是重油重料的，是类似酱油、八角、味精这样的猛料、大料，让你一下口就品尝到味道，咸，鲜！心里极度烦躁时，这类电视剧或节目能唤起味蕾，关键在于它的猛，台词猛，桥段、画面都猛，看着，品尝着，觉得还不错——关键是它下饭呀，而且可能还上瘾，一看就停不下来，好奇心驱使你：接下去还有什么不合乎情理合乎传奇的剧情……

等到哪一天，自己眼明心亮了，才意识到，这剧情、这台词，味精味道太重了！可能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写这一段时，眼前浮动着一部电视剧的画面。那部电视剧有史诗般的篇幅，跨度几十年，弘扬的是正气，讲故事的方式、演员的表演略夸张。我断断续续地看，被其中的一些情节打动。之后想起来，觉得调料味道太浓重，不是我的菜。热播时，父母曾追着看，他们是喜欢的。也许在乡村粗粝的生活中需要那么一些重料调剂吧。

有的电视剧是甜品，外表好看，口感甜腻。青春年少时最爱这一款。

我最爱那些好好讲故事的。

生活剧，不疾不徐，悠悠长长地讲，把无奈、酸甜一一道来。古装，有对文化的研究，服装道具有心思，人物对白也不含糊。谍战，不低估观众的智商，也仔细推敲过，剧情进展合理。

还有重要的一点，演员的演技要在基本线以上。

大概就是这样。

小时候，是典型的电视迷。那时文化生活形式有限，家里没什么书，电视机小小屏幕里似乎装着孩童全部未知的世界，我把看电视当作认识世界的唯一方式。很多年，直到长大，我都极其热爱电视，看不够。

后来某一天，我坐在电视机前，忽然意识到原来电视省略了许多画面难以言传的细腻心思，很多时候它只能粗糙地讲故事，它把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展示在屏幕上，这个人为什么成为这样没有足够空间去讲述——如果要了解更深，需要通过更细密的语言，或是下一番功夫的画面，即书籍和电影。

想到这一点后，我不那么爱它了。

我并没有决绝地转身离开——还是开通有线电视。但我清楚，我和电视之间，关系从此不一样了。

我不再那么需要它。

某些时候，我还会靠在沙发上，盯住那方屏幕，但它不再是唯一，它是生活的若干选择之一。

有时，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几个小时，待清醒地离开，发现头脑越发昏沉，滞重，需要长长地散步才能化开。有时，在决定不看之后坚决地摁下了遥控器红色键。那一刻的果断有种掌握人生走向的确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