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绘像】吴模定/好眼力 / 四六文摘

好眼力

作者：吴模定

方建华和李如刚同住在桂花村，李如刚虽然比方建华大一岁，但方建华启蒙比较早，二人小学和初中都同班。

李如刚家住在村子的东边，去上学必须走住在西边的方建华家门前经过。

李如刚小时候非常淘气，人发育得快，比一般同学要高大和强壮，经常捉弄小同学和女同学。读书时，他特别喜欢对方建华搞恶作剧。建华被他逗哭的次数不一而足。建华爸妈到如刚家告过好多回状，李如刚也因此受过父亲不少皮肉之苦。但他总是依然故我，时不时顽皮闹事。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李如刚和方建华都已步入青年。李如刚不但长得标致，而且身体特别强壮。方建华出落成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像出水芙蓉一样让人总想多看几眼。

李如刚和父亲李富强是水果专业户，在当地颇有名气。所以到他家为如刚说媒的接踵而至。但是，由于李如刚小时候调皮捣蛋出了名，虽然长大后没什么劣迹，但大家担心他本性难移故态复萌。姑娘们害怕受欺侮，谁也不愿嫁给他。

方建华家也是水果专业户，虽然规模比李如刚家的要小一点，但单产基本不相伯仲，有时甚至还稍胜一筹。方建华在果树嫁接施肥方面有一套技术，是家里的主事者，连老爷子方得安都乐意听她的。这么漂亮能干的姑娘，给她做介绍的当然不可胜数，有的是事业成功的老板，有的是响当当的干部，有的是优秀教师、有的是名医、有的是口若悬河的律师……但方建华总是借故不与之接触，一门心思只和果树谈“恋爱”。

桂花村建立了一个微信群，大多数是青年人，方建华和李如刚都在群里。李如刚对方建华发到群里的的微信特别感兴趣，总是优先点看。他认为她发的微信都很有品味，值得看，一般都会看好几遍，并收藏起来。他有好几次想单独加她的微信，但想起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估计她不会接受，一直未敢贸然行事。

他心心念念希望通过微信向她忏悔与她畅谈，消除隔阂，大不了受一顿痛骂罢了，那也是活该，谁要自己以前那么淘气？

李如刚希望能和方建华共同探讨果树的施肥，嫁接，病虫害防治和土壤改造等问题，努力提高水果的产量和质量，并通过技术交流发展彼此之间的关系。他知道方建华为人很通达，即使不接受他，也不会大骂不休而使自己十分难堪，于是，鼓起勇气向她提出了添加微信的请求。发出后，他时刻热盼她回复，不断地盯着桂花村微信群。他发现方建华在群里发了好几条其他内容的微信，但始终没有接受他的请求。她不可能没有看到呀？看来，她一定是不愿意接受，但她只是一声不响，并没有表示拒绝，如果再加把火试试，也许……李如刚这样想着，再次发出了请求，但同样如石沉大海。算了吧，人家肯定是不同意接受。过了好几天，并没见方建华在群里发出对‘某些人’的所作所为表示厌恶的微信，李如刚觉得希望可能还是有的，于是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每过几天又发个请求过去。功夫不负有心人，方建华这个‘铁石心肠’终于接受了请求。

收到喜讯，李如刚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忙发了一条微信过去，对自己过去的顽皮作了真诚的道歉。方建华回复了，说那是小时候的事，要他不必过分自责……

他们开始了微信交谈，并发展到视频通话。　　　　　　　　　　　

过了一段时间，李如刚邀请方建华到他家去玩，方建华欣然同意了。虽然只有几里路，李如刚却专门开着宝马来接她，领着她参观了自己的别墅，苗圃，果园……

渐渐地，他们开始了花前月下的约会。桂花村的小河边，间或出现这对金童玉女的俪影。

看到女儿和如刚频繁来往，父亲方得安告诫建华再不准和他联系，说那是个促狭鬼，用花言巧语骗得了你的好感，将来生米煮成熟饭，你可有的是气受，到那时，恐怕哭都没眼泪。一些闺密也纷纷劝她早些与李如刚了断，以免将来后悔莫及，说是以她才貌双全的条件，肯定可以找一个比李如刚强胜得多的如意郎君。

方建华不但谢绝了众闺蜜的好意，而且一向听话的她竟对父亲的告诫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和李如刚密切来往。经过长时间的考察，她认为李如刚只是小时候淘气一点，本质是好的，他不但聪明，而且很有事业心和爱心。村上建学校，他带头慷慨捐款；逢年过节，他都要对村上的孤寡老人送钱送物慰问；谁家有急难，他总是及时尽力帮助；有时在经营销售方面发生了某些纠纷，他总是耐心解释，直到对方误会冰释。长大后的这些年，从没看到他和别人吵过架，总是保持温良恭俭让的高姿态……

方建华通过多方面细心观察，甚至故意设置一些‘障碍’去考验。李如刚的表现都令她满意，因此，她慢慢地爱上了他。

方建华是独生千金，她早就想到，父母会日益变老，如果将来生活难以自理又故土难舍，自己嫁远了，照顾很不方便。怎么办呢？她很想就近找一个对象，嫁得越近越好。她将大家前前后后介绍过的人逐一比较，最后暗暗决定选择李如刚作为自己的终身伴侣。她坚信，不用多久，他就会主动来求婚。

李如刚当然早就爱上了方建华，通过一年多的相处，认为已经水到渠成，于是买了一个硕大的钻戒选择适当时机单膝跪地向方建华求婚。方建华内心非常高兴激动。却装出羞涩的样子，迟疑了片刻才慢腾腾地伸出玉指。

很快，他们领证，举行了婚礼。

新婚之夜，闹洞房的人散去后，李如刚火辣辣的双眼盯着如花似玉的新娘，心里酿满了蜜。建华对着那么多条件好的城里人不嫁，却偏偏要嫁给我这个农村人，能娶到这样的美女才女，自己不知是哪辈子积来的福？想着想着，热血沸腾起来，脸上溢满了笑，急不可耐地一把抱起建华就往床上放。方建华却拿出一张纸冷静地说：“且慢！我这里还与你有个‘约法三章’，你必须认真看完并在上面签好字才能睡觉。”李如刚接过细读，一共十条，内容是要求自己孝敬双方父母，勤劳俭朴，多献爱心……这些都是李如刚愿意作并且已经在作的，于是很畅快地在上面签了字。为表示诚意，他还找来一根针将食指刺出血，在‘约法三章’上按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婚后的他们心心相印志同道合，在二个果园之间来回忙碌。这一年，他们的果园获得了空前丰收，又碰上了好价钱，赚了个盆满缽满。更可喜的是，第二年，方建华顺利地生下了一对又白又胖的男双胞胎，两家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李富强徐能英打心眼地欢喜这个漂亮、聪明、贤淑的儿媳妇。

方得安王婀英由衷地称赞女婿英俊、能干、勤劳、朴实。

小孩弥月时，李如刚提议，让岳父方得安和岳母王婀英商量，任选一个小孩姓方，做他们的孙子。父亲李富强和母亲徐能英完全赞成。

李如刚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叫爹和娘已经习惯了，后来跟着建华叫方得安和王婀英爸和妈也觉得十分自然，现在将一个儿子给他们作孙子当然非常合适。

正在大家和和乐乐喜不自胜的时候，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王婀英突然中了风，半边不能动弹。虽然立即送到市里医院急救，但住院治疗了二个多月，该用的药物和方法都用尽了，症状却没有明显好转。医师认为这种慢性病彻底康复的可能性很小，建议开些药回家疗养。

王婀英一向身体很好，李如刚方建华不相信更不愿意妈妈的下半生就这样一直躺在床上，决心想尽千方百计治疗。他们上网查找，四处给亲朋好友、同学打电话发微信请求大家提供医疗信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按信息驱车数百公里找到了贵州苗族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医师。遵嘱服完他配制的50剂中草药后，王婀英的病情有了明显好转，偏瘫的左半边已产生知觉，并能作一点简单的动作。大家都很高兴，坚定了必定能治好的信心，于是再去配了50付药。100剂药服完后，王婀英完全康复了。这药虽然比较贵，一共用去4万多元。但人完全健康了，对他们来说，这钱算得了什么？完全值得用。

为便于照顾，李富强徐能英夫妇提出，反正自己这别墅宽，干脆请亲家二个住到这边来，两家合为一家。作父母的有此美意，如刚和建华当然欣喜。方得安王婀英知道李富强夫妇都厚道善良，是真心实意想他们住过去，相信能合得来，所以，也打消了顾虑。

他们二家合住在一起，彼此没有任何隔阂，充满了温馨。虽然这二对亲家年龄都不到60，但李如刚和方建华看到他们都劳累了大半辈子，要他们尽量多享受享受。他们常常一同打麻将扑克，一同看电视散步，并且还开心地在自家的院子里跳起了从电视上学来的广场舞，心情都很愉悦。因为他们都是劳动惯了的人，常常一起到果园中拔拔草松松土，收获季节帮着摘摘果子。他们说话都轻声细语，整个大家充满着其乐融融的气氛。

方得安和王婀英都感觉自己好幸福。一天闲谈时，方得安动情地说：“以前，我反对建华与如刚交往是怕她受委屈，不料小时候非常顽皮的如刚竟变成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后生。还是我们建华好眼力，当初其他求婚者都很风光，建华却只看中了如刚一人，这真印证了‘浪子回头金不换’那句话。你看原来那些个追求建华的，有的贪污受贿被抓，有的作风腐化妻离子散，有的……只有我们建华小俩口一直相亲相爱比翼齐飞。我们的女婿比一般的儿子都要好，你看我们村的李台、王新、刘平、喻信等人不是都有二个儿子吗？现在哪一个不要自己做了才有吃？哪一个有我们这样舒适？我们不知是哪世积来的德，如今孙子都有了，完全知足了……”

他们愉快地谈了很久，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