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无法言说的微观能量

一天晚上真如突然合上书说道:坐在鸡蛋壳里是一种什么感觉?正不知如何回答,忽想到古书中记载,说盘古开天地前,天地如鸡子。那是一种浑沌未开天地未分之状态,生命涵泳当中而未生,一切都是打开的全息交融的那么一种状态。这种完全开放无阻隔的交融,有肉身是很难体会出来的,因为肉身到处都是锁,是完全被锁住的,不仅是百窍有锁,连细胞都是被锁起来的,而用了神经和神经元细胞来代替,让人还有那么一点愚笨的知觉,简单打发肉身了事。所以人的感觉就是那么的迟钝。

然后就顺口说起了音乐,也是前几天突然有的一种想法:这个音乐其实是人类最为微妙的艺术形式,如果从感受上讲,音乐是最抽象的艺术形式,也是最为微妙的艺术。归根起来往下说,其实就是更为微观的能量形式的表现了。我们在欣赏音乐时的那种感受,就如同溶泡在水中一样,浮游飘荡通溶在空气中那样,细胞打开了,或者说,细胞被音乐的能量溶泡着。音乐能这样溶泡,因为音乐是更微观的能量形式,所以它可以任意穿行在一切细胞的空隙当中,可以任意进入到细胞里面。当有敏感的某个部位或者细胞突然打开来,就感受到了音乐的美妙,和携带的内涵,被微观能量所融贯的感觉。

那么实际上,音乐是不可言说的。我们看巴赫的很多作品,还有莫扎特的很多作品,其他很多音乐家的作品,他往往不喜欢给自己的作品命名,只是简单的注明“作品第几号”就完事了,因为一旦在标题上有所指时,其实它已经在限制作品的内涵。我们听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月光》时,萦绕在脑海里的就惟有月光,作者在用音乐如何去表现月光,难能走出这个局限去再想别的。听圣桑的《天鹅》时,满脑子都是那漂浮在水上的天鹅,这样那样的天鹅,而不会再往更广处拓展。但是作品真实所携带的内涵,其实是更大的,不仅仅局限于月光,也不仅仅局限于天鹅。只是对于多数的欣赏者,如果没有这个具象的命名,他又可能连月光连天鹅都体会不到,因为他达不到完全的放松,去与音乐同频的共振,肉身的锁使他连基本的感受都难以感受到。

一切艺术的形式都是相通的,最终都会归向那个金字塔的顶尖上。我们在读唐诗时,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古人写诗,对标题是很不在意的,一点都不诗意,《送孟浩然之广陵》,就是这么简单记一下这首诗是写给谁,去哪里,而不把感情在标题上流露,不写成《万千不舍别浩然》。又“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标题只写《赠孟浩然》,不带一字敬仰,更深的感情更大的空间都在具体的诗句里了。

艺术家在创作时,当作品一旦完成,在我看来,就是完全剥离开了作者而独立存在了,创作者的感情投入和内涵指向,是限制不住作品的。往往技艺高超艺术修养高的艺术家,是带着某种特殊使命的,就是让他来世间完成这么一个角色:通过他的手,来把造化要展现给人的东西呈现出来。他达不到这个能力还不行的。所以对他的修为,也就是看的很紧,因为作品通过了他的手来展现,也就带有了艺术家本人的很多因素。而作品要带给人类,要流芳百世,里面包括着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东西,是很高要求的。实际上此时艺术家,需要他不要有太多人的个性,也就是不要太多的自我夹带進作品里面,越是无我才能越是高明。套用我们形容唐诗的一句话就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也就是贾岛“松下问童子”的天成神来之笔与“月下推敲”的人工做作的天壤之别。

─    END   ─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