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徒手攀岩高手Alex学投资 ——投资的窄门系列之一
2020年是美国股市最为戏剧性的一年，从暴跌到暴涨，从绝望到狂喜，一个瘟疫灾年最终却获得了不错的投资收益率；美国政治也是同样剧烈动荡，从全球标杆一下子跌落到粪坑国水平。一个帝国的衰败启程了，帝国的崩溃就像海啸，它扫荡周边的一切，范围是全球性的，时间是持续上百年的剧烈破坏。处于崩溃之中的社会，公义越来越缺乏，持守公义的人将无处可逃，但“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是为你而鸣！(For whom the bell tolls,It tolls for thee）。”
在这样的全球背景下，投资的确定性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挑战。而那些遵循公义的投资者，面对世界的巨变，可以投资的领域会越来越窄。走窄门很难，但奖赏却是大的。
徒手攀岩高手Alex
攀岩是一项高难度的危险体育运动，而徒手攀岩则是最危险的，进行这项运动的人，不能有丝毫差错，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一旦有丁点闪失，其代价就是必定的死亡。当前从事徒手攀岩的最知名人士是Alex Honnold，他的攀岩事迹对我的窄门投资思路启示很多。
一般人认为Alex的徒手攀岩是过于冒险的行为，但实际上不是，他是顶级聪明的人，对生命的态度超级理性。他在回答别人的问题时，非常坚定地强调：“我不喜欢冒险，我不会去做非常危险的事情，我不掷骰子赌博。（I don’t like risk. I don’t like passing over double yellow. I don’t rolling the dice .）”他把结果和风险分开来看，显然，徒手攀岩时跌落的结果是顶级危险，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会选择极端风险行为。他说：“我通常把风险看作实际跌落的可能性。后果是如果你去做会实际发生的事情。我尽量让自己徒手攀岩时处于低风险之中，我不可能会跌落下去，如果跌落下去那确实会有致命风险。（I always call risk the likelihood of actually falling off. The consequences is what will happen if you do . So I try to keep my soloing low-risk-as in, I’m not likely to fall off , even though there’d be really high consequences if I did.）”
我看过他的视频，他降低风险的做法，就是在徒手攀岩之前，他戴着装备对于要经过的路线的每一寸土地进行细致考察，对于地质状态、坡度、缝隙大小、手脚抓踏的位置等等，进行细致的察看、测量并记下各种数据，等实地考察和数据工作完成后，再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细致的计划，确定攀岩路线，等计划完成后，就会在脑海里模拟攀岩多次，在真正徒手攀岩之前，还会在要攀爬的山峰前观察，了解要攀登的山峰在一日不同时间的阳光、气流、温度和湿度等等跟环境相关的各种因素，他的考察既有细微之处，也有宏观整体，多日观察多日冥想，等到实施徒手攀岩时，他已经对于要做的事情心思细密，了如指掌，对于路线本身的风险处于完全的掌控之中。
对目标的完全认知只是攀岩成功的一个方面，还有一个重要的方面是面对风险时，能否控制自己的恐慌情绪，很有意思的是，经过心理学的测试，Alex是一个情绪超级稳定的人，很少有什么事情能扰动他的情绪，更别说让他恐慌了，这是他一种与生俱来的性格。他的情绪控制能力加上对攀爬对象的纤毫细致的事前研究，这是他成为世界上徒手攀岩第一记录的保持者的背后原因。Alex是最值得投资者研究的对象，他做的事情就是一个成功投资者该做的事情。
在今日世界大变局的时刻，做一个投资者，需要对世界格局有一个正确的认知，对人类技术和需求的新进展也要有正确的判断，最后的层面才是对你要投资的对象进行细微深入的探索。而对于自身，为了保持情绪的稳定，要远离频繁交易的诱惑，要主动训练自己的情绪控制能力，由于人的价值观念会跟人的良知紧密相关，为了保持灵魂的安宁，从而减少扰动情绪的因素，对于任何违背公义、以作恶的方式赚钱的公司，在研究之初就一票否定。这样做的好处，不仅可以避免未来持有阶段的良心不安，也可以让有限的精力聚焦于更少的优秀公司，真正对这些优秀公司做到如数家珍的熟悉程度，也就避免了任何从悬崖“掉落”下去的任何可能性。这是徒手攀岩高手Alex对我的启示。
在线世界的深化
在制度框架可以完善运行的情况下，世界发展的方向似乎是清楚的。从原子世界进入到比特在线世界以后，创意精英以其创造力不断开发出新应用，吸引用户的注意力，或者节省时间，提升效率(To save the time)；或者休闲娱乐获得更多愉悦(To kill the time)。而提供服务的公司通过聚集用户的注意力获得广告的收益。
但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任何个人最多只有24小时的注意力，而这种注意力又无法储存，虽然看起来无比宝贵，但是对某些个人来说，似乎又毫无价值。同样的注意力，在不同的那里具有不同的价值。现在各种免费的数字内容铺天盖地，但是在免费情况下体验不好，付费是要得到好的体验。比如YouTube，你可以随便看，但是它会不断地插播广告，如果要有好体验，你可以变成会员，广告就没有了，你的观看体验就变好了。
另外一种情况是，虽然有大量免费的资源，但依旧选择付费的内容来满足自己的需要，这是因为每个人偏好不一样，或者是个人追求的最终价值不一样。比如那些选择到剧院里看歌剧的人，或者到高级餐厅就餐的人，就是为了追求美好的体验，以让自己的时间和注意力得到最高的效益。
顺着在线世界的思路，从创意精英和注意力的组合，下一步就是注重体验，尤其是休闲类(kill the time)的服务，而对于提高效率(save the time)的服务来说，如果是免费的，它就需要提供安全和隐私保护，如果是收费类的，它就需要降低成本。在线世界里，正常的发展会从免费阶段走向体验阶段。想得到更好的服务，或者得到更好的体验，你就得付费；或者你付出你的注意力，为这些在线公司提供广告收益，也就是Tim Cook所说的：“如果服务免费，你就不再是客户，而是产品。”
当消费者以原子世界的观念看待在线世界时，为自己得到各种免费服务而沾沾自喜，对这些在线世界公司提供的服务充满感激之情。但是，在线世界极端规模化特点必然形成寥寥可数的几个巨无霸，而这些科技巨无霸意识到自己的权力时，就抛弃当初持守的不作恶原则，为了广告利益，侵犯用户隐私，以非常霸道的方式对待内容提供商。在这次美国大选的恶作剧中，这些在线巨头充当专制独裁角色，罔顾美国宪法规定的言论自由。
这种过激的行为，在瞬间激发了消费者的反抗意识，以前为了获得免费的服务，对这些巨头的偷偷收集个人数据的行径默默忍受，或者很多人根本意识不到这些行为的存在，但是这个特殊时期，大科技公司的独裁暴政，让消费者醒来了，开始以新的观念看待在线世界，要脱离他们的奴役，纷纷从这些在线巨头出走，开始基于价值观念购买产品和服务。在线世界的比特基础，让服务短期内实现规模极致化，但也可以在短期内因为特殊事件引发网络退潮效应。
通过半导体这个桥梁，离线世界到在线世界的发展已经超过40年，在线世界的基础已经形成，从网络、云计算、社交媒体到未来的虚拟现实，基本搭建了在线世界平台。这个基础设施为网络科技公司提供了巨大的规模和网络效应，但是大公司滥用其垄断地位，偷偷收集个人数据，摧毁个人的隐私，原以为可以从网络得到的个人自由，却让自己变成网络巨头的数据奴隶，个人在大数据那里无所遁形，无数个人开始利用新工具逃离大数据掌控的世界。
就像物理世界一样，探险家发现新大陆，世界在人类的认识领域连成一片，但要变成一个统一的经济体，还需要海运交通、陆地运输和空中航行的连接，才可以降低成本，也需要海防和国防力量的保卫才能提高安全。在线世界已经连通，但是金融交易的成本依旧很高，而个人数据安全和隐私问题是对个人自由的最大威胁。
今天世界的热点和技术的前沿区块链就是因此而生。区块链的点对点去中心化特质、对按照密码学方式产生的数据包加盖时间戳的做法，可以建立陌生人之间的信任，规避个人数据被大公司收集的风险。在线世界的深化就是以区块链为基础发展出来的应用。对抗大数据公司的垄断和巨大的交易成本，区块链会带来交易成本的大幅下降，同时提供网络安全和保护隐私。这是在线世界的进一步深化，个人会从大数据独裁下解放出来，再次成为自由的个人。
在线世界似乎拥有美好的未来，但是现阶段的在线巨人未必是深化阶段的巨人，我曾经以为可以一个公式来指导未来的投资：创意精英＋24小时注意力＝赢家通吃，但近几个月发生的巨变，我觉得当前的科技巨头，既面临区块链技术的颠覆，让它们赢利的基础数据逐渐干涸，同时这些科技巨头的独裁暴政，自掘坟墓，让被奴役的用户觉醒，更早拥抱区块链的怀抱，本来可以延长的生命周期，却会以更快的速度结束。
回到原子、比特和基因
《基因传》作者说：“在整个20世纪中，原子、字节以及基因这三项极具颠覆性的科学概念得到迅猛发展，并且成功引领人类社会进入三个不同的历史阶段。尽管这些概念在19世纪时就为人们所预见，但是直到20世纪它们才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些概念在问世之初只是为了解决某个具体问题，可是它们后来却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最终对文化、社会、政治以及语言产生了巨大影响。截至目前，这三项概念在结构上竟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其框架均由最基本的组织单元构成：例如原子是物质的最小单元，字节（或比特）是数字信息的最小单元，而基因则是遗传与生物信息的最小单元。”
当支持一个帝国的制度框架行将坍塌之际，当主流技术公司无法避免人性的傲慢，又面临强敌摧毁的风险时，支持长期价值投资的根基已经处于摇晃之中，此时要如何投资呢？要继续保持内心的安宁，只能回到最最基本的层面上去思考问题，也就是基于“原子、比特和基因”这三个最小单元去思考问题。从投资角度去对应的话，就是日常需求和商品，最基础的在线工具和最基础的医药需求。
世界改变了，投资的稳定性没有了，基于长期的价值投资遭遇巨大挑战，投资的窄门比以前更窄了，但就像Alex的徒手攀岩一样，我们尽量针对任何一点风险都准备完全的应对，只有这种坚持才有信心顺利通过暴风口。
应对当前复杂形势，首当其冲的任务是提高自己的思维层次，只要思维层次提高了，就能看懂更高层面的世界，当新的事物来临时能够比别人更早理解和明白，也就可以提早介入，但是如果思维层次不够，只是看懂了某一个点，然后因为一次成功，就照搬这种“点”上的正确理解，结果可能因为“面”的层次的错误而输光。要投资成功而且轻松盈利，重要的不是在“点”的层次上正确，而要提升思维的层次，达到“面”的层次甚至“体”的层次的正确认知。
让我们努力去认识新事物和更复杂的未来世界！
（本文是我撰写的合伙公司年报的思考部分，里面提到的任何公司，不代表推荐。）
2021年3月2日于安大略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