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红颜,不配为妻
一家三口做足准备,
刻意要将女儿的过去全部瞒住。
严严实实地瞒住。
文/婉兮
不好推辞,那就只能带安承明回家一趟。
秦珊珊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我家条件不太好,怕是会委屈了阿明……”
言语间似乎并不把安承明当男朋友,而是尊贵的客人。当然,根本目的是拒绝。
但没人注意到这些细微变化。
春节临近,一家人都喜气洋洋的,并没人会注意语气上的细微差别。即使擦着耳朵而过,也只当作客气话:“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他到了你家,不也跟自己家一样吗?”
秦珊珊讪笑着,只得点头称是。
看来,必须提前做点准备了。
她谎称放假时间短,只能赶大年三十最早一班的火车,等到达鹭江镇,就差不多是午饭时间了。
午饭一吃,就该帮着父母准备年夜饭了。
那是个复杂的过程,洗、切、炖、煮、炒,几乎要把所有的烹饪方式都用上,
待饭菜上桌,应该也到了万家灯火时,家家户户都忙着吃团圆饭。彼时鞭炮齐鸣烟花绽放,没人有空去嚼舌根讲流言,想必也少有人会知道,秦家的姑娘回来了。
大年初一就更好办了。
鹭江镇有个规矩,大年初一不串门,只要让安承明乖乖待在家中,便不太有机会去接触外人,自然就没机会去听故事了。
初二一大早,迅速撤离鹭江镇。
待到商议婚事时,直接把父母接到省城去,反正自己不贪彩礼和房子车子,谈判不至于很艰难。
至于婚宴,也绝不返回娘家再办一回。
她决意要离开这个地方。
斩钉截铁,不留退路。
为保完全,秦珊珊还打了电话回家,专门跟父母商量细节对策。一家三口做足准备,刻意要将女儿的过去全部瞒住。
严严实实地瞒住。
妈妈王玉琼激动得要落泪:“珊珊,你多少年都没回来了。这下好了,今年可以一家团聚了。你爱吃的炸丸子、大烩菜和腊鸡腊鱼,妈妈都已经准备着了。就是不知阿明爱吃什么,不晓得他能不能习惯我们这儿……”
做母亲的唠唠叨叨,讲的都是些琐碎小事,涉及的也大多是吃和住。
爸爸秦海明,嫌老婆子没把话说到要紧事儿上。
他皱着眉听了半天,最后忍不住夺过电话,一本正经对女儿道:“纸包不住火,你可得想好了。万一真有人嚼舌根,你该怎么办?”
秦珊珊沉默了。
这个可能,早就在她脑海中翻来覆去滚过无数回了。
但每次,她都不愿往最坏的地方想。她拼命安慰自己,那是个低概率事件,不太可能发生,不必提前做紧急预案。
其实也因为不敢面对。
这些年漂泊在外,并不是因为不想家,而是怕有人旧事重提,将已经结痂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给人看。
“那,牛家现在怎么样?”
父亲发问,避无可避。秦珊珊只得压低声音,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两口子都到女儿那里去了。听说女婿蛮有钱,他们帮着带带孩子做做饭,也很少回来。”
很显然,牛家老两口也在逃离伤心之地。
心中忽然剧烈疼痛,像是被锐器猛然挫伤,血糊淋剌的。不忍直视、也不敢直视。
如果时间能倒流该多好,她一定不计较对方的眼神、不任由牛哥耍威风、更不会不拼命拉开牛哥。
可惜,木已成舟再难回头。
“那家人呢?”
秦珊珊讷讷的,忍不住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家人也是她的心结。
开始那几年,噩梦反反复复地做,搅得秦珊珊不能安睡,常常从惊慌失措地醒来,仿佛自己也沉在江底。
母亲听说后,便向本地一位神婆寻求帮助,做了几场法事,也会在逢年过节时,烧些银钱给那位不幸的死者。
当然,中间还要念经祈福,试图消除业障,让秦珊珊渐渐安宁下来。
不过,这些都还不够。
思索再三,秦珊珊要求父母将“救赎基金”拿出一部分来,送给遇难者的父亲母亲。可以视作补偿金,也能算作养老金。
可每次上门去,父母都会被那家人大骂一顿,连人带礼物地往外轰,丝毫不留情面。
钱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秦海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就那样吧,还是没要,骂得挺难听。”
“嗯。”
秦珊珊低声应着,想再说些什么,但声音已经哽咽,只能寻个由头匆忙挂了电话。
安承明哪儿能想到这一层呢?
他正兴高采烈地做攻略,将网上那些初次面见岳父岳母的帖子都浏览了一遍。最后还归纳总结,认认真真地理了发、准备了衣服。
就连聊天话题,都煞有介事地准备了十几个。
包括跟岳父聊什么、跟岳母聊什么、跟前来百年的亲戚聊什么。
注意事项记了满满一张A4纸。
可他越是热情,秦珊珊就越惊慌。她想到了心理学上的一个词,是很久很久以前,罗昊阳解释给她听的。
叫墨菲定律。
“越担心一件事的发生,它越可能会发生。”
车程依旧是5小时。
六年过去了,世界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条线路和这趟列车,却始终一成不变,依旧是绿皮的,晃晃悠悠翻山越岭,载着一部分人的欢喜,也载着一部分人的忧愁。
安承明属于前者,秦珊珊却属于后者。
所以一上车,她就闭眼装睡,心中默默盘算,将未来两天的行程一次一次地计算。
甚至提前设想除夕和大年初一的每一个细节,再给每个场景都设计台词,用自己的话来引导父母、引导安承明,将整个场面控制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但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正当她紧闭双眼,聚精会神“写”剧本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秦珊珊,是你吗?”
紧接着,肩膀便被推搡了一下,一个温热的身躯依着自己坐下来。
秦珊珊诧异,慌忙抬起头来看——
是一个初中同学,女的,家住鹭江镇,离牛哥家并不远。
确切来说,离秦珊珊的家也不远。
鹭江太小了,横竖也就两条街,孩子们常沿着主干道疯玩疯闹。谁家男人打老婆、谁家婆娘偷汉子,都会以最大的速度传播,任由他人评说,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秦珊珊的脑子,立刻轰地响了一声。
女同学却亲亲热热地,一边拉秦珊珊的手,一边说着恭维话:“你一点都没变,还像原来一样美。真让人羡慕,你瞧瞧我,这些年在外面打工,老吃那些地沟油,人都胖了一圈了。”
说罢爽朗一笑,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对面的安承明身上。
“这是你男朋友吧?看着就有钱,一个月挣多少啊?”
问得毫无界限和边界,一如鹭江镇上的妇人们。
秦珊珊朝安承明尴尬地笑笑,脑子忽然有些短路,右眼皮也在剧烈跳动。
-未完待续-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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