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平阳元代三戏台
【平阳元代三戏台】
--- 魏村戏台·东羊戏台·王曲戏台 ---
以前玩门票的时候,有个情节记忆很深刻,就是第四批“国保”公布的时候。因为我专收“国保”票,而第四批“国保”正是在我玩门票最狂热的时候公布的,所以对这个名录很记忆犹新,其中就有“牛王庙戏台”。在一九九六年的时候,虽然人们对“文物古迹”的认识,已经不再仅限于认为“文物”就是故宫、晋祠了,但是以一座戏台的名义跻身“国保”,牛王庙戏台是第一个。以至于到现在,一说起戏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牛王庙戏台。其实,在晋国数以千计的古戏台中,牛王庙戏台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早的,甚至都不算最好的,但是却给人深刻的印象,不光是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以后,还真的收集到了牛王庙戏台的门票,当时的那份喜悦无法言明。不过,很惊奇的是,同时还收到另一枚戏台的门票--- 东羊后土庙。一看这两张门票的设计风格就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一套的。因此也知道了,在临汾,除了牛王庙戏台很牛之外,在它身边,还有同时代的另外两座戏台--- 王曲东岳庙戏台和东羊后土庙戏台。
后来,在不断的寻访木结构古建筑,同时大量的查阅资料“备课”时,就知道了在晋国数以千计的古戏台中,同为元代木结构的戏台,还有很多。截止到现在,已经列入历次“国保”名录中的就有7座。除此以外,我所知的还有2座,而不为人知的就不知道还有几座了。
2015年春节刚过,就与“老扁”相约晋南寻访,2月22号是正月初四,春节鞭炮的火药味正浓时,大约下午两点,我们在停靠于太谷西站的高铁上组成了小分队,南下尧都平阳,大约三点半到达临汾西站。
他虽然是千里迢迢而来,但我只在与临汾近在咫尺的晋中,但这也是我第一次到达尧都。走出出站口,我两都没喘一口气,立即挥手拦住了计程车,直奔王曲而去。站在王曲东岳庙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初春的天依然很短,傍晚的光线已经稍显昏暗。
之后,我们按照王曲、东羊、魏村三戏台的分布顺序,马不停蹄,人不离车的一路挥洒,等走出魏村牛王庙时,已是下午六点二十分。计程车把我们带回平阳时,尧都已经华灯闪烁了。
临汾这三座戏台,牛王庙戏台是领头者,其他两座是跟着它出名。在“国保”名录中,牛王庙戏台是直接点名了戏台主体,且又最早跻身“国保”,故而先声夺人。
而王曲东岳庙和东羊后土庙,虽然其戏台也是“国保”价值的核心,但却都是以庙的名号进入“国保”的。
这三处“国保”其实都不是孤立的戏台,都有庙宇做主体,如果从建筑布局意义上来讲,戏台只是庙宇的附属(尽管是很重要的附属部分),而且东羊后土庙中还有明代的彩塑,庙宇本身就具有较高的文物价值,甚至,即便没有元代戏台,庙宇本身也差不多够“国保”之格了。
但是,因为这三座戏台太著名了,相形之下,人们更愿意直接以戏台称之,而完全忽略了庙宇主体。
随着晋国更多的高古木结构建筑被陆续发现,而且快速进入“国保”,除这三座戏台以外,还有更多的同类戏台,其中甚至还有更早的金代高平二郎庙戏台。
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元代戏台莫名其妙地多分布在晋南,虽然这些戏台多以庙宇的名义闻名,但发烧友也知道它们的文物价值核心是戏台,比如古垛后土庙、翼城乔泽庙和四圣宫、石楼东岳庙和殿山圣母庙等,在“国保”中还有些时代模棱两可,只是被确定为稍晚的明代戏台,还有新绛稷益庙、稷山法王庙。特别是稷山法王庙戏台,构造精湛,早期遗风浓厚,虽然经过清代加建副阶,但其主体形态与牛王庙戏台几无二致。
在未进入“国保”的戏台中,还有永济的三官庙元代戏台,和建于洪武元年的河津樊村戏台,以及绛县董封戏台,都十分古朴。
总之,有资料称晋国的“三千座戏台”中,高古精品尽在晋南。所以,这个现象引起了人们的兴趣,很多人据此作出“(晋南)临汾是中国戏剧艺术的发源地和摇篮”。
相比之下,晋中晋北虽然同样戏台密布,但元代以前的戏台实凤毛麟角,已知的仅有平遥先师庙戏台和汾阳龙天庙戏台。
值得一提的是,平遥卜宜村先师庙戏台的形制极其罕见,它带有原装副阶,形象极其古拙,十分容易引诱人们想起宋代的原始戏台“勾栏瓦舍”来。其形制与已知的所有戏台都不一样,是已知早期戏台中的独例,尽管它还不是“国保”,还不为人知。
这些戏台,似乎确实是有这样一个时代规律,除以上被确定为明代的戏台外,其余的金元戏台,尽管它们的具体构造稍有差别,但其外观形态是一致的“亭阁式”。看来这种戏台形制可能有时代性。
另外,还有一个有趣,也似乎与戏台有关联的构筑物--- 献亭(殿),在“献祭敬神”中当然也包括献歌献舞。因此,献亭的原始性质与戏台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在晋南特别是晋东南,这种与上述早期戏台形制完全相同的四柱亭阁式献亭,十分繁多。其分布范围也延伸到了晋中,比如太原窦大夫祠献亭、灵石晋祠庙和后土庙的献亭等,而且这些献亭的时代,莫名其妙地也都是元代。
以临汾元代三戏台为代表的这些早期戏台,还有一个显眼的规律,就是它们全部附属于道教民俗庙宇中,没有一个附属于佛寺(石楼“殿山寺”只是一个俗名,此庙是后土圣母庙)。
这个事情也有些意思,如此众多的实例,也不好说是“偶然”--- 附属于佛寺的早期戏台正好都毁了,而残存下来的正好都是附属于道教民俗庙宇的?
因此,可能在早期(元代以前)的时候,佛寺中确实是不建戏台的。只是到了明清时期,佛教世俗化“堕落”,就不管这些了,佛寺中也照样建戏台,热闹为算,大概是这样,反正晋中区域内,佛寺中建有戏台的不可胜数。
现存的这些早期戏台,其具体的构造主要是两种形式,一种是抬梁式,一种是“无梁式”。虽然发烧友站在戏台上抬眼一看,它们梁架都是精美的“八卦井”形式,但是它们的构造是不一样的。只是因为戏台面积小,木结构操作性更大,更容易体现主观意志下“力与美的交融”,所以装饰的更富丽堂皇。
临汾元代三戏台中,王曲东岳庙戏台就是抬梁式构造,两条四椽栿通搭前后檐,然后明间及两山以劄牵串联,形成“井框”。晋中的两座元代戏台也是这种形制。
而牛王庙戏台和东羊后土庙戏台,则属于无梁式构造,即先利用抹角栿把大架分割成“小井框”。这样层层分割,层层装饰,形成“八卦井”。
同是“无梁式”构造的细节上,也有个重要区别,就是是否使用抹角栿。抹角栿分割在木结构中,是“无梁式”构造最普遍而有效的方式,经抹角栿“切角”,大框架的面积就会急剧缩小,因而便于取消大梁形成“无梁殿”。
抹角栿的使用,从现存实例来看,最早出现在宋代,比如,在龙门寺大殿、北吉祥寺正殿、石掌玉皇庙正殿中,转角铺作的里转都有抹角栿。但是这些抹角栿的用材与其他构件不成比例,即便单独考核,也显得很细小,一看就是后来维修加装的。
所以,从大致能明确判断原装的木结构中,最晚至宋、金时期,承托襻间枋的都是大角梁(及左右相邻的补间铺作)的后尾。而抹角栿的使用,至少是成熟且普遍的使用就是元代,这也是元代开始的“无梁减柱”的重要形制改进,有了抹角栿的切割,才能更有效地达到“无梁”效果。
这一点,在戏台上也有明显反映,比如金代王报二郎庙戏台,就没有抹角栿,而牛王庙戏台就使用了它,这也是金元木结构重要的分界线之一。
东羊后土庙,是临汾这三个元代庙宇中价值最高的,因为魏村牛王庙和王曲东岳庙的文物价值核心,主要集中在其元代戏台上。而东羊后土庙除了拥有元代题记(只比牛王庙戏台稍晚几年)明确的戏台外,其正殿内还有一堂明代彩塑和壁画,虽然其规模不算大,但也精工细作,艺术价值突出。放在晋国也许没什么,若放之全国,也足够“国保”之格了。
其实,东羊后土庙原本是东岳庙,后来正殿被毁(基址尚存),只剩后殿,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正殿--- 圣母殿,才被乡人改做后土圣母庙。这个后殿当初只是供奉泰山圣母,即碧霞元君的。后来重修时,才加祀了后土圣母和女娲娘娘。
我们到达东羊后土庙时,正殿正在修缮中,彩塑有些被重重包裹,有些被包装起来放倒了,殿内脚手架密布,所以也没进殿里,只从门缝里看了看。
除了元代戏台和明代彩塑以外,东羊后土庙内还有一个比较稀罕的物件--- “大顺永昌碑”。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俺们家“大顺”的遗物,上一次是在盂县西盂北村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赫然躺着一块“李自成碑”。据说,盂县还有5块“李自成碑”,但是一直未得空去找看。
“大顺永昌碑”题为《后土神宫碣记》,最后落款为“大顺国永昌元年岁在甲申中秋望日”。碑中没说几句“正经话”,整碑都是功德题名。稀罕的就是它这个大顺年号而已。说到“甲申”,有些人就会想起曾经有一本小册子《甲申三百年祭》,就是说永昌皇帝的。
当初我太祖武皇帝就是思忖俺们家老李的功败垂成,有感而发“我们找到了跳出李自成怪圈的办法”,可惜他就是随便说说,奴役别人和霸道的“快感”甚于一切美好的愿望和“理想”。
俺们家老李,其实是个苦命人,也不是坏人。最初他还是大明一个基层小吏,搁现在就是个“快递小哥”。但是他运气不好,没干多久,就赶上朱由检搞转型,然后被下岗了。饥寒交迫之下,老李只好成为“推动历史发展的动力”。
从公元1629年到公元1643年,经过长达十五年的流窜作案,李哥总算集聚了不菲的资本。于是,他在襄阳自称“新顺王”,公元1644年正月,似乎属于俺们老李家的新朝诞生了:老李建号称帝,定都长安,改年号“永昌”。这就是“永昌碑”的来历。
虽然俺们家老李自己很能打,人品也不错,不嫖不赌,也不骄奢淫逸,但是他的领盗水平一般,而且他手里的这雄兵百万,上将千员,多是流窜收罗,强拉硬拽,火并同行所得,只能“推动历史的车轮”,而不管“方向”,奸淫掳掠。
所以尽管进展迅速,仅仅建国三个月后,便于当年四月灭掉了大明。他就是从长安出发,纵穿晋国,打到了北京。由于相比之下,这时候他已经实力雄厚,行军也不慌不忙了,所以晋国流传着关于他的故事很多,这些“永昌碑”也是明证。
崇祯17年(公元1644年)三月二十九日,尽管老李的姿态很低,夹紧了尾巴要求与大明天子谈判,其条件仅仅是“封秦王,主宰西北”。然而,莫名其妙的是,面对兵临城下的百万大军,和如此无底线的“要价”,朱由检竟然拒绝了“和平谈判”,大明只好没了......
按照所谓的“人心向背”的历史观,大明的灭亡似乎是罪有应得,问题是,大顺就好吗?我不知道别地儿,晋中一带传说,老李进了北京城,天天过大年,吃饺子。
他自己不近女色,所谓的奢侈也就这么点,但他的小弟们可不是。当得知吴三桂吴哥投降了又翻悔,他找刘宗敏说“老弟!你去看看三桂咋回事?”
刘宗敏对皇帝圣旨的答复居然是“大哥您自己去吧!我这边还忙着呢。”
他忙啥?忙着拷打大明旧官捞钱,忙着欺凌宫女....
吴哥降而复叛,就是因为他。他不光淫掠了吴哥小老婆陈圆圆,而且把吴哥他爹给整死了。你看看老李这皇帝做的,看看“不纳粮”的大顺......
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其实是清代人编造的,吴哥的脑子没被驴踢,他是走到半路上,听说自己的父亲被整死了,才看清了这个喊着“不纳粮”的大顺的真面目。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回马找到了多尔衮“衮哥,实在对不起,我这些年老打你。”
衮哥哈哈大笑“三哥说哪里话!我不介意。咱们还是去干老李吧.....”
在大金辫子军和吴哥残明的联军打击下,“不纳粮的大顺”迅速土崩瓦解。
老李带着残兵败将沿原路返回长安,但是衮哥和三桂哥他妈的不是朱由检,他们穷追猛打,不给大顺喘息之机。
公元1645年五月,老李一片狼狈,逃到了湖北通城九宫山。有一天傍晚,他在疲惫之余,并未带一兵一卒,独自一人到山间小路上晃悠。
他没在意,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的马....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一人,举着䦆头就向他劈来。惊慌之下,他躲闪不及被砸倒在地。
那人看他倒了,并未理会他,直接牵着他的马就走。老李毕竟是军人出身,警觉性潜意识支配他爬起来,举刀冲向那人。
可惜,那家伙并不是一个人,他爹也在现场,看到此景顺势又给了老李一䦆头,永昌皇帝驾崩!
爷俩平白得了一匹好马,管他三七二十一,高高兴兴回家。直到第二天下午,人们才发现永昌皇帝的遗体,于是抬到村里。爷俩也出来看热闹,咋回事,咋回事?钻进人群一看,嗨!这不是昨晚被我们撂倒的匪兵吗?
在场的乡长听见这话,严肃地说“他是你两打死的?”
“是啊!我们看见他有一匹好马,他不给,就弄出了人命.....”
“你们确定?”乡长问。
“确定!”
“好!来人啊!”乡长一喊,把爷俩吓一跳“不...不...不是说土匪吗?还得偿命啊......”
“再奖励他们一头牛!”乡长说完,背着手邀功去了。
后来,我们的教科书说,永昌皇帝是被“地主武装”杀死的......
满打满算,老李从即位(他在襄阳称帝,却定都长安,又跑到北京登基)到被地主武装打死,总共折腾了一年多,还不如流窜作案耗的时间长,所以“李自成碑”的落款全部定格在“永昌元年”。
而这一年,又是大明崇祯十七年,又是大清顺治元年。
虽然东羊后土庙价值超群,但是牛王庙戏台更为人所熟知。因为它是第一座被发现的早期戏台,因此情急之下,直接以“戏台”的名号跻身“国保”,而不管牛王庙的存在了。其实,牛王庙本身虽然比不上东羊后土庙的价值,但也还不错。
而且更主要的是,牛王庙戏台它有明确的题记,可以作为对比同时代、同类文物的标尺,在当时,它是独一份。尽管它的题记有些“混乱”,两条石柱分别都有题记,左边柱题为“蒙大元国至元二十(1283)年”,右边柱却题为“维大元国至治元(1321)年”,两条题记相差了三十八年,好在还都在“大元国”时限内。
按说,晋南和晋东南的寺庙上,有这个独特的传统,就是使用石柱,并在石柱上镌刻题记,晋中、晋北都没有这个传统。这个传统对木结构断代极其重要,虽然从理论上说,题记也只是旁证,但它为你提供一个大致的历史坐标,其价值仍不容忽视。
但是,这个事情有时也麻烦,因为石柱本身是可移动的,而且它又是贵重构件,成本很高,即便寺庙毁了,它也有可能完好,而被重复使用。
还有一点,就是它不是在一根石柱上题记,而是每根石柱上都题。如果这些题记一样的话,倒也罢了。而实际上,这些题记往往不一样。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乡宁圣寿寺钟楼的四根石柱上,分别题记着金、明、清、民国四条。
牛王庙戏台也正是这样,幸亏它的两条题记都在一个历史阶段,依据木结构实物的具体构制,即便以最晚的题记来说,它距今也七百年了。
当然,尽管牛王庙戏台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早的,甚至也不是最好的,但即便后来又涌现出了不少的戏台“英雄”,牛王庙戏台仍然是最有价值的。
如果两条题记相差太多,隔了代,那可能是后人重修时表功的,就像上面说的圣寿寺钟楼的民国题记,因为那个楼根本就不是民国形制。
而不好识别的就是这种“同朝不同代”的差别,不好判断。不过,牛王庙戏台上这两条题记相隔的这三十八年中,中国历史上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事件--- 大德地震。
元大德七(1303)年八月的地震,震级达八级,震中虽在洪洞,却与牛王庙戏台近在咫尺,牛王庙戏台正位于洪洞临汾的交界上。所以,至元二十(1283)年的牛王庙戏台被震塌了,就像我说的,但它的石柱没废,还能用,因此至治元(1321)年重建时又被用上了。这是比较公认的说法。
大眼看上去,这个解释似乎天衣无缝。问题是,到康熙三十四(1695)年四月,倒霉的平阳大地,又发生了一次地震,也是八级。而且这一次的震中,就是平阳......
同样是八级地震,同样处在震中,刚建好二十年的牛王庙戏台就倒了,而已经三百七十多岁的同一座戏台却安然无恙。不能说绝对没这个可能,但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所以,两条题记为何相隔三十八年,不大好搞得清了。
有意思的是,虽然相隔了三十八年,但是竖立这两条石柱的是同一个主持人(都维那)郭仲臣。
更有意思的是,石匠的名字居然叫“赵君王”。记得有次看到什么资料上,借这个石匠的名字整事,说是石匠是“怀念大宋”而故意刻的这个名字。哈哈,这都杜撰出花来了。要知道,平阳可不是江南,江南的宋元是连着的,而平阳的宋元之间,还隔着长达120年的大金国呢,这石匠不如直接怀念尧天舜日......
另外,那条早期题记“蒙大元国....”起句不通顺,太拗口。从铁木真开始,到公元1265年,他们是叫“大蒙古”。公元1264年12月,忽必烈已经改国名“大元”,此时的平阳早已是大元国腹地,到起建牛王庙戏台的1283年,已经二十年了,怎么会在“大元”前面再刻一个“蒙”字,啥意思?不得而知。
“大元国”的题记不可胜数,从未有这种语法,至少我是没见过。这条早期题记有没有可能是古人故意做作,后补刻的?
临汾当地有很多研究戏剧艺术的行家们,对临汾的这些早期戏台也颇为关注,出版了不少论述。其中,关于早期戏台的外观形制的演变,他们都认为和“看戏”有关。
比如,这些元代戏台的外观有个很大的共同点--- 由于这些戏台的木结构形制太过简单,几乎全部是“四柱亭阁式”(实质上,从建筑形制来说,它就是个亭子)。因此多数是三面开敞,只有后部砌墙,于是他们认为这是早期戏台的一个“看戏”特征--- 所谓的“三面观”。
到明代以后,戏台都建成了房子的形制,不再是亭子的样子,看戏也只能在前面观看,他们称之为“一面观”。这个事情,我觉得和“看戏”没什么关系,也不算什么时代特征。从三面开敞,到只有前面开台口,应该是戏台建筑的自然演进,和看戏无关。
但现存的金、元、明、清历代戏台实物,又确实有这么一个演变轨迹。刚开始酬神祭祀,所献只是“轻歌曼舞”,甚至可能就是一两个演员在表演,无所谓几面观。随着戏剧发展越来越丰富繁杂,演员人数和锣鼓铙钹家伙什也越来越多,台上不再是一两个人表演了。这个时候,即便戏台四面开敞,站在旁边你也看不清,更不用说后面了,因此干脆砌墙掩护,人也好坐,家伙什也好放。相应的,戏台面积也越来越大,亭子也就变成了房子。这是戏台随着戏剧的丰富而第次进化的,和看戏没什么关系。
这个事情,从现存戏台实例也能得到证明,金代的王报二郎庙戏台也是三面都砌着墙,看戏只能从前面看;即便是元代戏台中,其实也就牛王庙戏台、四圣宫戏台和乔泽庙戏台是“三面观”,其他的也都三面砌墙。所以,这个外观形制没有时代特征。
何况,中国木结构建筑有个绝对特点,就是“墙倒屋不塌”--- 木结构框架和墙壁没什么关系。墙壁可以随时改换形制,开敞的也可以砌墙堵上,墙壁堵着的,也可以拆开敞亮。而墙壁本身根本没什么时代性,没人知道是啥时候改建的。
事实上,临汾的这三座代表性元代戏台中,只有王曲东岳庙戏台还是清代改建以后的样子,元代的戏台前面加建了台口,原来的戏台变成了后台。东羊后土庙戏台原来也是这样子的,上世纪八十年代重修时,把清代的附加拆掉了,恢复了所谓的“原样”。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清代的改造也是“历史的遗迹”,留着它才真正是我们看到的“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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