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企那些年-2019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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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设置好早晨七点的闹钟,Linda竟然完全没听见。一觉醒来已经是八点多了,脑袋依然昏昏沉沉的。想到八点的电话会议,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急急忙忙洗个脸,随便画个妆,抓起包就往DA狂奔。
杨坤已经在办公室了,一个小时的电话会议已经接近尾声。
马威坐在Linda的位置上,随手翻看着桌子上的台历。他知道Linda 有在日历上随手记点什么的习惯,却也没发现什么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密密麻麻的都是杨坤出差,开会的安排。
“马总,这么早啊!咖啡还是茶?”
“不用了,我刚刚在飞机上吃过早餐。”马威为了今天和杨坤的见面,选择了凌晨六点的航班。华东到北海一个半小时的航程,八点半不到,他已经到达杨坤的办公室了。
马威挪动着自己肥硕的身体,试图从Linda的椅子上把自己拔起来。
“没事,马总你坐着吧。我正好要去复印文件。”为了避免尬聊,Linda灵机一动,顺手拿了一堆根本没有用的文件往复印室走去。
Linda不喜欢和马威聊天,更不知道聊啥。最主要的,她害怕万一哪句说错了,回头被马威抓住把柄告诉杨坤或者直接义正言辞的把Linda数落一顿。
记得当年自己刚来DA的三个月,正好赶上华东区的季度会议。销售,售后,产品,市场,几个部门的领导及员工悉数参加。开会之前,Linda按照各部门给的名单,将会议邀请发给了每个人,并设置了回复提醒,然后按照回复名单为每个同事预订了房间。
由于DA一直有严苛的出差标准限制,按照级别不同,可以入住的房型和报销金额完全不同。杨坤指定的酒店是华东郊外一个别具特色的五星酒店。为了保险起见,Linda提前去酒店踩盘,查看了房间,会议室 ,餐标还有健身设施。按照大家的回复,Linda为各部门的总监预订好单人间,给普通员工按照部门和性别预订好双人标间,并把分房的表格群发了给参会人员。
会议当天,大家陆陆续续到达酒店前台办理入住。突然有个维修部的男同事和前台小姐大吵了起来。
“谁给我定的双人间,让谁付钱。我要单人房!”男同事叫嚣着,不依不挠。
前台打电话给会议的负责人,Linda赶去现场的时候,男同事还在一旁骂骂咧咧。
“对不起,您是哪位?发生了什么事?”Linda 走上去问。
“哦,你就是销售部的新来的小秘书啊!你说,谁让你给我定标间的?”男同事扯着嗓子质问到。
“不好意思,我是按照出差标准预订的,而且我已经发邮件通知大家了!”Linda 第一次见这种阵势,着实被吓坏了。
“哦,你的意思是我们工程师要像你们秘书一样随时看你的邮件,对吗?如果我们也像你们小秘书一样整天坐在办公室,那么,谁来为客户服务,你说!”男同事指着Linda的鼻子,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
“可是,您的出差标准不够啊!”Linda 试图告诉他自己为什么这么安排。
“少拿DA的出差标准唬老子!你瞧不起人啊,多余的钱,我自己掏腰包有行不行,你告诉我,行不行!”
“您稍等,我来和前台沟通!”Linda低着头,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
“林小姐,如果这位同事改成单人间,那么另外一个人就要单着。这怎么办?”前台小姐面露难色。
“怎么了?”正好路过的马威看到这边乱糟糟的场景,直接走了过来。
Linda把前因后果和马威说了一遍,委屈的快要哭了。
“没事,给我也来个单间。这样就解决问题了!”马威一边讲话,一边拿出自己的公务卡。
“好的,这位先生!”马威的出现,就像救世主一样,顿时让Linda和前台小姐松了一口气。
很快,马威拿着房卡走向了电梯,回头安慰Linda说没事。
男同事终于不再胡搅蛮缠,拿着自己的房卡走了。
“小姑娘,以后做事再仔细点,最好考虑到每个人的需求和感受。你们秘书不就是干这个的嘛!”
男同事趾高气扬嘴脸让Linda难过极了,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那也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DA这种高大上的公司还有这种人渣,而开个会,秘书要照顾到五十多人每个人的需求和感受。无论他是阿毛还是阿狗。总之都比你秘书高人一等。
多亏马威出手相助,Linda对眼前这个胖子充满了感激之情。谁说世上没有好人,马威就是嘛!
连续两天的会议,马威帮着新手Linda测试投影仪,安排茶歇,勾选晚餐菜单,还安排会议之后的团建活动。有了马威的帮助,Linda就觉得没那么手足无措了。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已经说了不知多少次谢谢。
只是,远出乎Linda 的想象,更恐怖的事情还在等着这个DA懵懵懂懂的新秘书。
季度会议结束的那个晚上,马威叫Linda和她一起去杨坤房间。
Linda不假思索,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房间里就杨坤一个人,倚在窗台上,毫无表情的看着Linda。
“坐吧!”马威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用命令的口吻让Linda坐下。
Linda 没见过这么严肃的场面,顿时吓坏了。
“你说,这次会议怎么样?”马威双手架在胸前,厉声问到。
“还行吧!”Linda一头雾水,明明下午还笑嘻嘻,殷勤百倍的马威怎么就换了一个人似的。
“什么叫还行?”马威紧追不舍。
“我也不知道……”Linda语无伦次,把头低在胸口,不敢抬头看杨坤,也不敢看马威。
“要我说吧,简直就是差劲儿!你说说,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得搞砸多少事!就连分个房间都弄不利索。你就不知道提前打电话给大家核实一下需求吗?比如那个维修部同事,他每次都要单间的,当然还有我,也是每次自掏腰包住单间的。想想看,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专业,连点菜都不知道荤素搭配,一会多,一会少,甚至投影仪都搞不好,茶歇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端上来!”马威细数着Linda的种种不足,一副失望透顶的表情。
“对不起!”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Linda聪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
“对不起有什么用,如果今天的会议,DA全国销售总监和CEO来了,你给它搞成这样,这不給杨总,给华东区丢人吗?也就是杨大哥心地善良,要我早就不能接受你这种不专业的秘书,早就让你走人了!”
“走人”?Linda不确认这是不是杨坤本人的意见,委屈的眼泪啪啪落下,她抬头看见杨坤的那瞬间,心也掉到了冰眼里。
杨坤默不作声,直勾勾看着自己,嘴角偶尔动一下,也只是咽唾沫的动作。
“你好好想想,这个事情非常严肃,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下不为例,否则杨总也不会原谅你!”
“好了,没事了!你先回房间好好休息吧,今天也辛苦了。”不知道是不是杨坤看不下去了还是不知道如何结束,他起身拍拍Linda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走了。
Linda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委屈得心都碎了。红着眼睛的Linda迎面碰到了来杨坤房间都梁宏。
“怎么了,Linda!”梁宏关切的问到。他从来没看过这个每天笑呵呵,和自己一样神经大条的女孩子哭鼻子。
Linda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顿时轻松多了。
“原来如此啊!没事,马威他就这样!习惯了就好!”梁宏若无其事地说到,仿佛这不过是习以为常的小事一桩。
接着梁宏给Linda讲了好几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件件都比Linda遇到难过多了。有的是当着杨坤的面,马威把自己臭骂一顿,有的是被马威挑唆,杨坤把自己骂一顿,总之,任何一件事,只要和马威有关,总没有梁宏的好下场。
这么多年了,梁宏已经认清了马威的小把戏和套路,尽量不给他机会就是了。实在躲不过了,就权当出门被恶犬咬了,或者踩了一坨狗屎。
听到梁宏用恶狗和狗屎描述马威,Linda 的心情顿时爽朗了起来。最后,竟然破涕为笑了。
让马威批评自己的事情,Linda原本怀疑是杨坤授意马威做的,但想来杨坤从未呵斥过对自己,加之梁宏的解释,慢慢的,她也就放下了芥蒂。
不过,从此之后,Linda处处提防着马威,从来不让他参与自己的工作,更不和他聊不必要的话题,就算是迫不得已的接触,Linda也想方设法赶紧远离这个让她害怕的人。
马威是个阴险的,令人作呕的人,Linda一直这么认为。
她讨厌看到他肥头大耳的样子,更讨厌看他对杨坤极尽谄媚的嘴脸,总之,这个唯恐避之不及的人,Linda一会都不愿意和他呆着。
Linda一边假装忙乱的复印资料,一边看着自己座位的方向。
九点钟一到,杨坤的办公室打开了们,马威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今天,马威是来和杨坤讨论东大集团医院的打包项目的。
从九点开始,整整三个小时,马威和杨坤两个男人都没有出来,叽叽咕咕聊了一上午。
Linda和梁宏有时开玩笑说马威和杨坤两人是不是在谈恋爱。毕竟,杨坤从来没有和自己聊过这么久,当然也没有和梁宏聊过,一次都没有。
十二点已经过了半刻钟,笑嘻嘻的马威和杨坤前后脚从办公室走出来,然后叮嘱Linda招呼大家伙一起吃饭。
自打Linda来了北海,和在华东区的时候一样,每天她刻意召集三五个人一起,算是陪杨坤一起吃午饭。反正有DA报销餐费,所以从来没有人拒绝过,至于其他人愿不愿意,Linda不知道,但她愿意。
马威和杨坤肩并肩在人群后面慢悠悠地溜达,似乎还在聊着什么,意犹未尽。
马路上很是嘈杂,没有人能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偶尔回头就能看到又矮又胖的马威,一直仰着头,眨巴着小眼睛,冲杨坤马不停蹄的说着话,而大多数时候杨坤会心地点着头,满脸堆着笑。
DA总部虽说座落在繁华的办公区,周围也就那么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饭店,Linda选了经常来的湘菜馆。七七八八的,所有人都落座后,留了两个靠里边的位置给马威和杨坤。
Linda率先勾选了杨坤最爱的板鸭和咖喱花菜后,把菜单传给了每个人。
杨坤和马威进门的时候,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让出通道让他们进去。
“Linda妹妹,杨总最喜欢的板鸭有要吗?”马威人还没有进门,就探着大脑袋问到。
“应您的吩咐,早就快上桌了。”Linda悻悻的应着,说不出的不悦。
很快,板鸭就上桌了,大家都没有动筷的意思。马威起身给杨坤夹了一个大鸭腿,自己也取了一小块。
“这个季度我们华东区的销售额已经超过公司给的任务了,儿童医院的那个项目也马上招标了,标书照着我们的参数写的,应该也没有问题。杨总,还是您的关系深啊,要不然哪有这么快拿下。MT中国的CEO都去了,楞没有派上什么用场,气得鬼子抓狂。医院的院长和书记就认您一个人,还有那个招标公司,您一个电话,什么事都替我们安排妥当了。外贸代理还是以前常用的那家,比较听话,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马威倒豆子般说了一大堆,杨坤虽没有吱声,却早已是喜上眉梢了。
Linda环顾一周,发现没人有准备接话茬的意思,一个个都一声不吭地往嘴里拨拉米饭,便起身说了个笑话给大家听。
“哎,给你们讲个以前我们华东区发生故事吧。我们区一男同事去相亲,出发之前被主任拉着喝酒,一不留神,不胜酒力的他就喝多了。晃晃悠悠的来到见面的咖啡馆,还特意找个角落坐下来。姑娘来了,循着手机铃声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仰头睡着了。姑娘喊醒他,确认有没有认错人,这家伙吓得连忙从椅子上蹦起来,三下五除二扯出一张名片,毕恭毕敬递了过去。“主任,请多多照顾!”Linda手舞足蹈地学着销售的样子,把一桌子人逗的哄堂大笑。
“接着呢,接着呢,后来怎么样了?”几个平常就八卦的女人催着Linda继续讲。
“后来,后来这姑娘就成了我们的嫂子啊!”Linda故弄玄虚。
“哪个销售啊,我们认识吗?”大家意犹未尽盯着Linda。
“回头让你梁大哥听到了,非得揍你不可!”马威一边坏笑一边说到。
“哦,原来是梁宏这个大活宝啊!”这样的故事搭配这样的主角,好像再正常不过。
紧接着,大家开始饶有兴趣地聊着自己道听途说的那些关于相亲的故事,一直到中饭结束,回公司的路上还余温未降。
Linda也不知道,关于梁宏相亲的故事会传到公司那个角落,不知哪天换了个新的版本,甚至连主角都面目全非。
自从来到北海后,Linda有时会绞尽脑汁地回忆原来在华东区经历的点点滴滴,捡些无伤大雅却有趣的故事说给大家听,为了情节需要,偶尔也添油加醋。
她太想尽快融入这个陌生的地方了,办公室那些整日唧唧歪歪的小白领,每天虎着脸拽的二五八万的商务总监,与大大咧咧的自己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孤零零只有杨坤的日子,让她既担心又害怕。
眼前这个依旧完美的一塌糊涂的男人,和自己不喜欢的,甚至可以说讨厌的马威,离得那么近,那么亲切。眼睛里完全没有自己。他虽然不顾及风言风语把自己从华东调过来,但是,几个月来,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和上次送自己回家,两人并无任何其他交集。
有的时候,这个男人近在咫尺,你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呼吸;但,更多时候,他遥远的,在她无法触及的地方。
Linda甚至有些嫉妒马威,只有马威,可以肆无忌惮的进出杨坤的房间,开会晚了留宿在杨坤家里,出差的时候坐一班飞机,住一个酒店。
他们俩好的像一个人,Linda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是不喜欢马威的。
回到办公室,大家各自忙去了。Linda眼睁睁目送马威和杨坤回到办公室,关了门继续讨论东大总集团的项目,不由得醋意横生。
其实,东大集团医院的设备采购项目已经立项很多年了,杨坤还执掌华东大区的时候就开始审报了。没料,总集团的批文还没下发,前主管院长就因医疗设备采购和基建贪污受贿被双规了,项目也就随之搁浅了。
贪腐风波一过,东大集团医院的管理层统统被换血。
杨坤研究生的同门师兄陈继平,凭借着连襟在东大总集团任支部书记的后台和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积累的经验,顺利地从负责设备采购的副院长跃升成为东大集团医院的一把手,掌舵这个华东地区最大,最有影响力国企旗下的综合性民营医院。
走马上任后,陈继平主抓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复活这个他曾经鼎力支持的医疗设备采购项目。
自从这个项目开始启动,马威就带着销售李萍萍三番五次试图去办公室找陈继平,但都被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
有一次,早晨五点刚过,马威就杵在了东大医院的门。冬天的华东,虽说不像北海一样天寒地冻,但零下几度的天气也让人冷得受不了。湿冷的空气里夹杂着零零星星飘下的雪花,掉到脸上瞬间化作了水。
马威胖胖的身体缩在黑色的羊绒大衣里,背着印有DA标志的双肩包,佝偻着身体,远远看过去,像一只肥硕的黑熊。
陈继平远远的就看到了马威,便让司机转个弯,换了个门开进了医院。
马威踮着脚冲着陈继平的办公楼张望,一直不见陈继平的踪影。明明销售李萍萍从保安处打听到陈继平早上五点到医院的,今天怎么这么反常,莫非李萍萍的信息有误?马威心生狐疑,却一直不敢离开。
一直等到早晨八点,医院正式上班了,马威早已被冻僵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卫处,登记好访客姓名,来到三楼的院长办公室。
院长秘书不冷不淡的问了他是谁,然后告诉他陈继平早晨处理完公务,出发去市局开会了,今天应该不会回来。
一无所获的马威原本兴奋,紧张,激动的心情瞬间冷到了冰点。这个坊间传言神秘的陈继平,明明在展会上和自己握过手,还亲切的称呼自己小马。为什么就一直躲着自己不见呢?马威想不明白,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莫非,这个项目的厂家已经内定了?
想想这个占自己华东区一年业绩一半的大项目,还没真正开始就拱手让人,马威怎么都不甘心。
无论如何,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他一边通过各个渠道挖掘陈继平的过往今生,一边跑到北海寻求杨坤的指点和帮助。
这么大的单子,如果丢了,就算不掉脑袋,这个财年也不能好过了。
杨坤把前些年自己在这个医院失利的前因后果讲给马威听,前前后后的利弊分析个底朝天。
包括OEM产品在内,价值5000多万的项目预算,对任何一个公司都是输不起的大项目,除了使出浑身解数,几乎没有退路。如果丢了这个项目,杨坤和马威在总部根本无法交待,对于这点,是两个人无需讨论的共识。
在医疗设备行业,屈指可数的就那么三家外资公司:BD是个日本公司,财力雄厚,比较擅长市场宣传,产品质量反倒不怎么样;DA,也就是杨坤所在的五百强,这个纯种的德国公司,延续了德国人一贯的精工品质,产品质量深得市场的认可,但售后服务的傲慢和价格偏贵一直在业内饱受诟病。
至于那个法国的RN公司,正是上一次将前院长李拉下马的罪魁祸首,陈继平是断然不会考虑的。
所以,这个项目最大的竞争对手,应该就是来自日本的BD。但,BD在这个项目上到底有多么深厚的关系,杨坤和马威没有一丝线索。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这个对手隐藏的极其神秘,这些年在华东区,陆陆续续拿到好几个大项目,势头十足,但DA没有人知道他们后面的力量到底来自哪方。
这才是此战最恐怖的地方。DA的底牌明镜儿似的晾在那里,BD的核心竞争力却毫无踪迹可循。
“这样,我下周二去一趟华东,咱们一起去拜访陈院长!”杨坤一边翻着日历,一边说到。
“好,我这就让萍萍安排!”马威说完,试图给销售李萍萍打个电话。
“不需要,我亲自约陈院长,你们等我消息就行。”杨坤清楚的知道,以李萍萍和马威的关系,是断然约不到陈继平的。
马威终于走了,出门的时候来到Linda面前,笑嘻嘻的说:“Linda妹妹辛苦了,我走了!”
Linda不喜欢他叫自己妹妹,和这个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家伙,她可不想攀亲带故,最好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Linda,进来!”
整整一下午,杨坤终于叫自己了。Linda 立马起身进了办公室。
“你去帮我预订周二最早一班飞华东的机票,另外定一个皇冠假日酒店套房!”杨坤吩咐到。
“好的,那您哪天回?”
“这个再定,我到时候再告诉你!”
给杨坤定好机票,取回干洗的衣物,安排好晚上下班的用车,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Linda和往常一样,给杨坤续杯热水,然后挥手说再见。
“路上小心点,别在外面逗留太久,早点回家!”杨坤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再是敷衍的说声再见。
“知道了,谢谢杨总!”Linda心里美滋滋的,开心的乐开了花。
“今天有啥好事?进家门到现在一直傻笑!”舍友早就看出来Linda的异样,追着她问。
“没有,能有什么,就是下班早点,能有自己的时间而已!”Linda觉得自己撒的谎足够天衣无缝,脸却不由自主的红了,火辣辣的。
“小骗子!”
是啊,自己就是个骗子,只是Linda也说不清,她到底骗的是舍友,还是原本就骗了自己。
杨坤为什么讲那么多道别的话?为啥用那种嘱咐到口吻?为啥一边说一边还冲着自己傻笑?
这些问题,就像小时候的一万个为什么,让Linda心生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哈哈哈,一副恋爱中小女人的模样嘛!”舍友还是一语道破天机。
可,明明是单相思,而且是毫无希望的单相思,这种痛苦萦绕在Linda的脑子里,身体里,直达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只有自己知道,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到底有多难熬,而自己竟然熬过了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