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迁|张涛
● ○ ● 变迁 ● ○ ●
生活不只有面包和玫瑰,还有星空。埋葬星空的人,也会埋葬大地。
——熊培云《慈悲与玫瑰》
我的枕上,在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夜里,浸满热泪。热泪里饱含了人事和过往,就像冬日的候鸟,一批又一批,大规模迁徙。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他们的名字叫秋雁——一群善于在生命中舞蹈的物种。
它们飞过乡村的山岗,飞过城市的楼房,会把粪便留在如梭车辆的窗上。对此,人们只有憎恨、诅咒和抱怨:“这些该死的鸟儿!”以及,撕心裂肺、响彻天地的哀鸣。
枕上的热泪,都是有关先生的教诲与启迪。
先生们人人翩翩君子,眼里温润如玉,目光如炬。语则静水深流,骂则横眉冷对,厌则“老死不相往来”。烹“闭门羹”不足为奇,做“天使梦”亦不为奇。奇的是,在沧海横流的俗世,巧工保有莲品的高洁;在浮沉混沌的人间,匠心引领竹节的开化。开口,便是字字珠玑,性情一地。
相传先生们起初有男女之分,后来,因为性情关系,人们很难分清哪位是男,哪位是女。就连婚姻,也是可有可无的事。彼此心念着“男进寺院女进庵、闲来相约闻墙声”的事,这样既可以保持思想的完全独立,又不落“男女授受不亲”的俗气。
这样一来,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互道“先生”。因为,它是一种特定的称谓,一种难得的胸怀,一个时代的印记。
我从穷山沟来,打一出生起,“先生们”就濒临绝迹。我似一无头之鸟,观天雨的方向,看地穷的绝迹。甚至,忘了观天雨方向的逻辑,却沿大浴河水逆流溯源,顺流追宿命。
于是,在河两岸,我看到一片又一片——
贫瘠难耐而又生生不息的黄土地,它养育着人,又在吞噬着人;在黄土地上,我看到一代又一代——
灰头土脸而又面目清明的庄稼人,他们在改造着黄土,也在改造着自己;在窑洞里,我看到一位又一位——
至善至亲而又似曾相识的自家人,他们或是我们的双亲,也或是我们的先辈;他们养育着我们,也在历经着岁月;岁月一如河流不息,他们易如尘烟往事、落脚成冢。风吹过,满眼弥漫,然后一切为新。
眼泪,最是温情,也最是绝情的东西。流一次,少一次;流多了,一切终将无谓。到头来,数不尽多少先生淹没于尘世,多少亲人归根在坟冢,多少庄稼人离开了土地,——奔走在举目无亲的他乡中!起初,我们还热泪盈眶,后来,渐渐地,泪也不是泪,而是枕边难言难声的啜泣,心殇和卑微。
原来:不过空梦一场!
界世的你
我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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