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解字︱祈（qǐ）

这是 村庄物语 第299篇原创推送

让我听音生字，就说说这个“祈（qǐ）”字吧。

皖北村人嘴边前，音“qǐ”的这个字，我请教了一些人。本地有位作家朋友鲍平先生，他说该是“亲”——似乎有些道理。冯传礼老先生说不上来，究竟是个啥字。但我，偏于“祈”。

从前，乡下的孩童“跟脚子”。爹妈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屋里屋外，房前屋后。下地干活，也跟着。哪怕是炎热的夏日，他情愿晒得“淌油”，也寸步不离。

尤其，爹妈走亲戚，或者赶街上集，他更要哭着喊着跟去。不让他去，就闹，甚至是拼。那一个劲头，叫人生气，更叫人心生怜惜。心软的，不可不可地带上他；心硬的，只能用硬办法将他拉开。

这“跟脚子”的孩童，人都说他跟得“祈”“好祈”。听起来，一个“祈”字，胜过千言万语——把那紧跟着，生怕跑掉了、不见了的姿势状态，心理状态，描摹得淋漓尽致。

在一些看热闹的场合，后面的人都向前面挤上去，或者向热闹的中心挤去。这个挤，有时候人说成“头挤的跟扁柿子样”，有时候也说成“祈”——那是人挤人、人挨人、人贴人之状。

此时的“祈”，从何说起的呢？我觉得，那是为了满足他看热闹、看稀奇的好奇心。

祈，从示，从斤。“斤”"本指“斧斤”，转指凿破；“示”指“祖先、神”。联合起来，表示“求祖先神为自己凿破困境”。求神者因陷于困境，而向先祖求救。东汉·许慎《说文》：“祈，求福也。”

孩童“跟脚子”所为何来？不外乎通过这样的方式，以求得一种安全感。可能他始终觉得，自己不离开爹妈的视线，才能保证安全。在幼小孩子的心中，他的父母双亲，就是佑他无虞之神。

看热闹，那样挨着、贴着的“祈”状，满足的是一样好奇心。似乎也只有这样，他的好奇心，才能得到最大的满足。当他不“祈”着挤去，在他看来，也许就吃了亏。

皖北村人的语境中，“祈”总带有鲜明的贬义。“跟脚子”的孩童，讨人嫌。而看热闹挤得“祈”，则遭人厌烦。我把这些“祈”说给冯老师听，他咂摸咂摸：嗯，还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