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诗选》327期|| 北风：我的语言也是空白
北风诗选
北风，本名沈育汝，闽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大三学生。
你从风里来，洗净我尘埃。诗歌，吾之灵魂伴侣。
诗人北风
1
空白
我无法抓住这样一种存在的状态，甚至
我不能在黑色之外感知它
忽近忽远。拿思绪去构造的困境
日光使我失去灵感，使想象弯曲成惯性
我反复缠绕，反复斟酌
整理出乱掉的阵脚。和冷淡的诗句
这一刹那
我的身体是空白，灵魂是空白
我的语言也是空白
2
道别
讲一个故事，没有尽头
从方到圆，从生到死
从荒唐到领悟
从人聚到人散
我一直在说话
风听见了，暗暗碾碎
现实里掺杂着幻觉
岁月七零八落
辗转在苍茫里的默哀
道一个别，惴惴不安
总是要归去，简单而朴素
这并不唐突
只是我可以握得住花梗
却握不住，一朵花的生命
3
沉睡
黑夜在黎明前褪色
灵魂执着于无处安放的喜剧
失忆的肉体与魔鬼打起架来
有一道光，昏黄
世界长得莫名其妙
欲望躲在废墟里呼唤
如同手指，在火焰中舞蹈
为自己燃烧出盛大的仪式
打一个赌，用生命与魔鬼交易
可以委曲求全
也可以万劫不复
也许，说不定呢
粉碎十年的光芒
却能开辟一个世纪的重生
4
停顿
让我的灵魂出窍一会儿吧
我的血液停止倒流。头颅是空的
手伸不出。见不着
这里的世界是黑色的眼睛
空气也长出了睫毛
终于可以歇歇了。我的灵魂
不需要视觉，不需要知觉
去摆脱控制。在短暂的空缺里延续漫长
把自由的种子埋入这断片的空间
反而停顿出巨大的生机
它们在疑惑的模模糊糊里，仿佛也
长出个像样的希望
找个地儿睡上一觉吧。醒来
也就原谅时间的背叛了
5
纸人
如果晚风愿意
它会看见我爱你的样子
是褶皱的
佝偻的纸人
我蜷缩着我的影子
闭上眼看见
血肉渗入风中
吐不出的一口气
带着你缺失的回声
为遥远叩首
我可以摘下浑身的器官
只为你的古老吟诵
因为
我最爱你的时候
是我最接近死亡的时候
6
老照片
我嗅到老照片躲在长方形里谋生
木桩碎成黑色，对着踩踏的脚底打上烙印
隔壁朱红色的瓦片吱吱叫着
老照片的脸容拉长了
对着掉牙的门帘啐了一声
谁经过那满目疮痍的年代
方与圆交织着打起结来
自私的土地种不出香气流动
纵横交错的路，时针走着走着，走偏了
开不出花的故事找不着观众
只有风，吹响了老照片的骨头
上演一场不够欢快的喜剧
谁经过那满目疮痍的年代？
谁经过，都找不回路
老照片回过头，看背后的脚印
滋养出有毒的荒草
7
门
黑夜生下一扇饥饿的门
我在里头，顽固的逃犯在外头
灵魂的钥匙一遍遍敲打灾难
遍地的残骸，叫嚣着，触及
指尖脆弱的神经末梢
是谁为我叩醒一扇门
连同我扎根的疑心病
看不见的症结，一道唤醒
孤独在蔓延之后失色
谁的麻木。游离
催生了门的病痛
我坐在门之后，贪婪地
守住最后一道防守
8
孤独患者
在默认的颜色里
我幻想用旧日的语词收集孤独的人
他们是生长在黑夜里的标本
只有肉体才能被承认
但我不能用寂寞这样的词
事实上高贵才是不被接受的部分
渺远的层面上
孤独是最成熟的存在
我思考和反抗所有悖论
证据也是孤独的，因而存在
想象里一座囚牢堆砌着暗淡
历史无端咀嚼光线深处
死角是属于仁慈而曲折的一种方式
动荡与平静，折射孤独者的影像
多么完美，不必迁就任何角度
他们也汇成一片和谐的形容词
9
你
我不要这么浓的雨
将你淹没。点燃
碎成白色的轻烟。飘荡
我不要这么烈的风
将你枯萎。遗忘
皱成年老的线条。流浪
我要你是凶猛的兽
不要温柔。不要等待
要你如石头
用坚硬包裹了陈旧
10
夸父
你的身影，伴随枯瘦的云
散落，在荒原的镜子里
干涸不能阻挡欲望
你是夸父，追求着太阳
我住在北风吹来的方向
习惯苍白，和冰凉
孤独是，不停流泪的鱼
宿命是，不能融化的山
如果你倒下，将没有春天
但路过的土地还是会相信
不是干涸，打败了思念
只是夸父，走错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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