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 举举(七)
小说连载 举举(七)
文/孟计青
平时最好谝道男女事情的鬼眉娃,一回村,就把他看见举举、芳芳在小窑钵避雨的事,向其他的光棍们添油加醋的作了宣泛。鬼眉娃嘴里的小窑钵,举举和芳芳真的抱在了一起,真的上下压在了一起,真的还哼呀啊呀的叫出声来,真的还亮着手机在做孤男寡女喜欢做的事。鬼眉娃本来早就对举举和芳芳走的很近一事妒火中烧,愤愤不平,在芳芳离婚后的二三年里,鬼眉娃心怀鬼胎,没少下辛苦打过芳芳的坏主意。日常间老远瞭见芳芳时,提前把自己的大分头拢好看,走近时,更是睁着一双色眯眯的眼晴,咧着一张流涎水的嘴,没话寻话,话中有话,问芳芳干啥去呀,有需要帮忙的事吗?有的话尽管言语,甭嫌外道。芳芳知道鬼眉娃是啥人,踫见他时,头专门仰得高高的,脸专门沉得冰冷冷的,而且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地上的癞蛤蟆。鬼眉娃和其他光棍说过,哪一天拿一万块钱能和芳芳睡一觉,头天睡过第二天死了也值了。平时间,看见举举和芳芳走的近,背后和人骂二脓带,怎不让他去帮办芳芳做营生,怎就相中了木头人愣举举了!见了举举,头一捩,嫉妒的连个话都不说一声。
小窑钵的事,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传泛时,人们没有避讳举举的好朋友毛蛋,毛蛋听到这事后,心里立刻怨怪起举举,因为今年开春后,毛蛋和举举呱答过,他想把举举招赘到自己小舅媳妇的家里头。小舅媳妇是北山应县山上的人,每年举举、毛蛋起夏赶羊上山避暑,两家的羊群打栅就打在毛蛋外父和小舅的地头里。毛蛋外父外母活着时,毛蛋和举举吃住在毛蛋外父家,老两口下世后,挪窝又吃住在毛蛋小舅家。三十年来,通过羊群上山避暑,举举跟毛蛋外父小舅一家,相处的亲戚似的,连毛蛋小舅家的一儿一女,打小就好往举举身上黏。毛蛋小舅去年病故后,毛蛋两口在打发死人的事宴上悄悄问小舅媳妇,问她日后打算怎样过,是改嫁还是招个人上门生活。小舅媳妇人痛快,说她不想改嫁,她怕她脸跟前的一儿一女跟着她到别人家受治,最好不离窝窝,招个光棍上门帮办生活。毛蛋两口一听,长出了口气,各自给对方递过一个满意的眼色,两人齐声说出举举的名字来让小舅媳妇考虑。小舅媳妇说了,不用考虑,看人家举举兄弟愿不愿意当老毛驴,愿不愿意往咱这旱泥圊里跌打。毛蛋这时能说大话了,说以我对我举举哥的了解,这事包我身上,肯定能成。毛蛋探问过举举,举举既没表示同意,也没表示拒绝,只是把眼一搭蒙,笑着说:“蛋啊!我比你小舅媳妇大十几岁吧,还有,人家生的那么好,我怕我举举配不过人家!”叹口气,摇摇头,说不下去了。毛蛋也不逼举举,心想,猴不拨杆咱多敲敲锣,号住你举举是我妻侄妻侄女的后爸了。等天热后,上了山,众人一撺掇,见不得你举举是当世的柳下惠。平时野地放羊时,毛蛋也不时的题引题引,毛蛋发觉,只要他提起小舅媳妇来,举举总会搭蒙一会眼,而且还一副笑微微的喜头脸。毛蛋自认为自己在小舅媳妇面前夸下的海口能实现。一听到举举钻小窑钵的事,心里冷冷一笑,妈的,鬼眉娃的话也能信。又一思想,人心隔肚皮,咱也真不是举举肚里的蛔虫,何况举举没给说过一定上山入赘的话。想到这里,毛蛋返回家里让女人出主意,看看有啥方法能让举举住进小舅媳妇家,自己打的包票也能圆场了。毛蛋愁眉苦脸的把听到的小窑钵的事对女人一说,女人指着毛蛋的鼻梁洼数落起了:“你不是夸你能办成事,办成了,办成了?办成了还有举举钻小窑钵的事!”毛蛋一听这话,肚里像瀼了一碗辣椒水,点起一根烟,跳下地到举举家问情由,心里还想,见了面后,不能忘了淹凉淹凉这种灰人。
毛蛋没好气地问举举是不是真发生过鬼眉娃嘴里的事?举举来回在地绕着磨旋,他搭蒙住眼睛,要毛蛋把他听到的小窑钵的事全说给他,最好是一字不漏的说给他听。举举听完,啥也没说,脱下布鞋换了一双硬头翻毛皮鞋,出门就向鬼眉娃成天好趷蹴的当村大榆树的方向上走来。傍晚的大榆树下,是村里头几个就好说男女那点事的光棍汉聊天海谝的好地方。举举人未走到榆树前,早听见几个人高叫着让鬼眉娃再好好给叨腾叨腾小窑钵的事。鬼眉娃也就好说这种事,听得见他的口气里有种兴奋劲,得意的说:“叫我说,事不难,好纸烟的,侍候侍侯来。”举举看见有人给鬼眉娃往嘴上按纸烟的,还有人给鬼眉娃耳朵上插纸烟的,更有人骂着催着鬼眉娃赶快往出叨哒小窑钵的事。鬼眉娃像个说书的人一样,清了清嗓子,吐了口吐沫,声调讪讪的说:"那天不是下大雨吗!下完雨,我正从二道梁上往下走,不经意间,见一个小窑钵里有亮光,心想,莫非是臭狐也在避雨?一看,哈,你们说看见啥了?”众人高叫着问:“看见啥了,快说吧!”鬼眉娃正要往下说,没防住举举己经冲进人群,揪住鬼眉娃的领口往起一提,随手一把掌打向鬼眉娃的脸上。鬼眉娃朝后倒趔了几步,看清了打他的人是举举,冷笑一声,挽起袖口向举举走来。举举人皮善,从小只有人打他的份而没有他打人的份。眉娃身材魁壮,从小又好打架,他根本没把举举放在眼里。他跳前几步,气汹汹的朝举举扑来,举举躲过后,照住鬼眉娃扑过来的脸面上啪的又是一巴掌。就打就嘶着嗓子哭着骂:“日你妈的老烧狐,今我和你拚命兰。你爷爷小窑钵避个雨,避成儿狗了,瞎胡咧咧你妈逼呢!你举举爷是啥人,村里的人谁不知道,啊!”急起高高往前冲,被众人拦腰抱胳膊的蹙住。举举像一只发了疯的牛一样,眼晴圆睁,左冲右突,浑身用力,就想挣脱众人的束缚和鬼眉娃拚命打架。同一个村里的人,人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善汉举举脾气爆发的厉害样,一些想拉架的人让举举惊得退后在一边。鬼眉娃本来是村里的坏茬头,两巴掌挨过后,他瞅准拉架人露出的一个能往前冲的好机会,扑过去的手都快要抓住举举的头发了,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二脓带挡在身前了。二脓带冲着鬼眉娃冷冷笑了一声,揪住鬼眉娃的头发一下把他摔在地上,脚上穿的硬头皮鞋没深没浅地踢向鬼眉娃的腿上和屁股上,就打就骂:“日你妈的老牲口,给你爷爷再瞎说,说!”滚倒在地的鬼眉娃,疼得杀猪般的嚎叫起来。一些来看红火的人中间,有那么几个恨死了鬼眉娃的人,喊着让二脓带往死里打鬼眉娃。毛蛋怕出人命,靠前狠劲抱住二脓带的粗腰,吆喝其他几个看红火的人和他把二脓带拉在一边。二脓带不解恨,回头冲着躺在地上的鬼眉娃骂:“你妈的个老牲口,你做了一辈子的坏人了,死的人呀,咬嚼别人也像你那么牲口。举举是啥人,芳芳是啥人,别人不清楚你二爷爷我不清楚吗?举举给芳芳帮忙,还是你二爷爷我二脓带吩咐的。今不是这伙人拉把住你二爷爷,你二爷爷非打跌你的狗牙不行,拨了你的狗舌头,看看你日后还能咬嚼出啥来。”喘了几口气后,掏出中华烟给众人抽,:“我一接到村里人打给我的电话,我就坐不住了。虽说我跟芳芳离婚了,可你老牲口知道不,你污辱的人不是别人,你污辱的是娟娟的妈。尽管娟娟不认我这个爸,可娟娟毕竟是我的闺女。你给芳芳头上扣尿盆,你叫娟娟世人面前怎做人!啊?去你妈的,越想越气,撂下工地的营生,回趟村。我怕我举举哥打不过你,你二爷爷替他教训教训这老狗日出的灰牲口,叫你的屄嘴再瞎咧咧的叫!”回头对着地上的鬼眉娃说:"咧,再给咧两句,咧啊!咧一回,打你一回!”躺在地上的鬼眉娃,从小就怵二脓带。二脓带不仅身量大,关键打架敢下手,他自知不是二脓带的对手。让二脓带打成半个人后,脸跟前连个烧水的人都没有,思量下来,顾不上挨打受的疼痛了,迸扎着从地上爬叉起来,瘸着腿溜回了家。
文字编辑:杨荣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