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河街上拾破烂的田记
砂河街上拾破烂的田记
文/齐大春
居住在砂河的人们,经常能在大街上碰见这样一个拾破烂的后生。黑惺惺的脸上长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走路时上身前倾,左腿一靸拉一靸拉的,手上拿着两个塑料瓶,边走边敲,仔细一听,敲还不是乱敲,而是带节奏的,“嘭,嘭嘭嘭——嘭,嘭嘭嘭。”人们一听就知道是拾破烂的愣愣又出来了。当然能闲开手敲打是他才走出家门破烂还拾得不多时,如果满载而归就顾不上敲打啦。那时的他身前背后大尼龙袋小塑料包一疙蛋,小的绑着大的,大的套着小的,揉揉攅攅(rou—cua繁峙方言,形容轻东西摩擦的状态和声音)挎在肩膀上,双手还提(念di)溜着。虽然东西已快拿不下呀,但往回走时还是低着头左右瞀(念mao,看)色,生怕漏过一张小纸片,一个饮料瓶。这个拾破烂的是谁呢?估计砂河没几个人能叫出他的名字来。这里,我郑重和大家介绍一下,他就是我的傻友——田记。
知道田记并认识他已好多年,他家离我家住的不太远,可真正打交道还是源于一个老侉。
原来田记初开始拾的破烂都是由一个老侉收购的,并且持续了半年多。可有一天田记的爹发现被这个老侉日哄啦,总共六十来斤废纸个佰,老侉少给称了二十来斤。田记的爹人性好,对老侉既没骂又没罚,只是说“一个愣愣你还日哄,看来你还不如他兰。”一句嘲讽的话就把老侉打法走啦。当然日哄不日哄田记是闹不机迷的,因为每次卖东西都由他爹做主帮他卖。从此他爹就再不卖给老侉,而是过来叫上我去收,到现在已有十五六年了。被老侉日哄的事,是田记的爹在我第一次收东西时亲口说给我的,可能他的话也有告诫我的意思在里面。但我只是笑笑,通过以后多次打交道,田记爹娘品验住了我的人品,我便成了他们全家人的朋友。他几个闺女甚至是闺女的亲友一卖废品必定要打电话让我去收。
有朋友说一个不知道欠几火铲(繁峙方言,表示人不精明,欠成数)的愣愣有什么写的?我还是笑笑,那是因为他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田记。十五六年了,田记的言行举止,品质性格已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今天趁雨天不出工写出来,朋友们看看,我的傻友值得不值得写?
你别看田记有时几天不洗手脸,脸上黑龙画虎的。衣裤更没个讲究,比我穿的还日脏,但他做营生非常细致。当然他拾破烂的时候是不管个佰片、铁钵钵、易拉罐、饮料筒、啤酒瓶等什么东西也只往一个尼龙袋里填,填满一个再填另一个。好像咱们出野地挑菜,只要是能吃的,管它甜苣、苦苣、菇菇英、车串串只要能吃就往篮篮里挑,回去再分拣,如果当时就那么细,一天也挑不了几把莱,可见拾东西时的田记和咱们的智商是一样样的。可当我收购他这堆破烂时,就体现出了做营生的细心。什么东西都给你分个清,各归各类,各装各袋一样也不混淆。特别是他往一块沓烂尼龙袋时更把他的细致体现到了极点——尼龙袋只有沓在一起成了捆才能卖。他往回拾时,皱的卷的团的大的小各样的都有,一般人往一块沓时只要有了头尾能数清多少个数就行了,可田记沓时,他拿起一个尼龙袋必定会把边边角角都用手捋顺捋展抹平才往上沓,一个摞一个,一个沓一个,大的放在底下,小的放在上头,有棱有角整整齐齐就像做出了艺术品。我和他爹每次都对他说,不用那么细心沓,能数清就行,可他就是不听,非得按他的意思来,那点不展划,还得再用手抹捋抹捋直到他觉得满意而止。我们也只能看着他相视而笑。他爹说,到底是个古董!我却不以为然。当我把他的各种废品称好算了帐摄绑(繁峙方言,也说络绑,捆绑的意思)到三轮车上准备走时,田记就会拿一把扫帚把这个底盘仔细地打扫一遍,别说他拾回的那些没用的东西,连地上的粗土毛毛也扫个干干净净,撮到塑料袋里拿上扔到垃圾桶。用他爹的话说,你别看田记愣,可做营生非常齐楚,打扫的比有些女人们的炕还干净了。做啥营生也做的好,就是把个脑弄了,要不也能像他兄弟一样念个大学成个气候!
作者简介
文字编辑:王志秀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