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才配谈爱人?
(孤单的人唱此歌)
上卷 第三十七回 第十四节:
【原文】
袭人打点齐备东西,叫过本处的一个老宋妈妈来,向他说道:“你先好生梳洗了,换了出门的衣裳来,如今打发你与史姑娘送东西去。”那宋嬷嬷道:“姑娘只管交给我,有话说与我,我收拾了就好一顺去的。”袭人听说,便端过两个小掐丝盒子来.先揭开一个,里面装的是红菱和鸡头两样鲜果,又那一个,是一碟子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又说道:“这都是今年咱们这里园里新结的果子,宝二爷送来与姑娘尝尝.再前日姑娘说这玛瑙碟子好,姑娘就留下顽罢.这绢包儿里头是姑娘上日叫我作的活计,姑娘别嫌粗糙,能着用罢.替我们请安,替二爷问好就是了。”宋嬷嬷道:“宝二爷不知还有什么说的,姑娘再问问去,回来又别说忘了。”袭人因问秋纹:“方才可见在三姑娘那里?"秋纹道:“他们都在那里商议起什么诗社呢,又都作诗.想来没话,你只去罢。”宋嬷嬷听了,便拿了东西出去,另外穿戴了.袭人又嘱咐他:“从后门出去,有小子和车等着呢。”宋妈去后,不在话下.
宝玉回来,先忙着看了一回海棠,至房内告诉袭人起诗社的事.袭人也把打发宋妈妈与史湘云送东西去的话告诉了宝玉.宝玉听了,拍手道:“偏忘了他.我自觉心里有件事,只是想不起来,亏你提起来,正要请他去.这诗社里若少了他还有什么意思。”袭人劝道:“什么要紧,不过玩意儿.他比不得你们自在,家里又作不得主儿.告诉他,他要来又由不得他,不来,他又牵肠挂肚的,没的叫他不受用。”宝玉道:“不妨事,我回老太太打发人接他去。”正说着,宋妈妈已经回来,回复道生受,与袭人道乏,又说:“问二爷作什么呢,我说和姑娘们起什么诗社作诗呢.史姑娘说,他们作诗也不告诉他去,急的了不的。”宝玉听了立身便往贾母处来,立逼着叫人接去.贾母因说:“今儿天晚了,明日一早再去。”宝玉只得罢了,回来闷闷的.
(缺乏爱的人唱此歌)
【端木持易见解】
昨天看了一篇文章,说的是香港的梅艳芳和日本的中森明菜都被日本的著名歌手近藤真彦给祸祸了。那近藤真彦为啥能祸祸二位女神呢?因为二位女神心里,近藤真彦才是她们的神。人心里要是有了神,就容易走神。为啥呢?因为人心里一般容不下太多神,别的神来了,自己的神就被赶跑了。
这是一段八卦闲话,今天以此起端,主要是有感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心中,谁最重?”当然,这个问题也可以转化为“他心中,谁最重?”
你能回答自己,这叫自知;你能看透别人,那叫知人。观人看己,察“神”,也就算是提纲挈领了。
袭人心里的神,现在是宝玉,以前是湘云,按道理讲,新神取代了旧神,一个人心里就一个神,可是袭人并没有忘旧,她依然对湘云很好,只不过比不上宝玉罢了。
袭人怎么对湘云好呢?
你看“老宋妈妈”就能看出来——老送嘛,常常送东西给史湘云;最新鲜的东西,比如“红菱和鸡头两样鲜果,又那一个,是一碟子桂花糖蒸新栗粉糕”,都是最新的,几个果子都能想到,和宝玉折桂孝顺老太太和太太是一个道理,说明心里想着她。宝玉送碟子给探春,袭人却要人去收回来,对史湘云呢?“前日姑娘说这玛瑙碟子好,姑娘就留下顽罢”。你看,这么贵重的东西,直接送给史湘云。“姑娘上日叫我作的活计”,她很快就做好了,这叫用心。宋妈去送东西,袭人特意让她换好衣服再去,这是给史湘云壮面子,袭人很细心。宝玉回来,“袭人也把打发宋妈妈与史湘云送东西去的话告诉了宝玉”,为啥把这个小事儿告诉宝玉恩?这是提醒宝玉去接湘云回来。宝玉一听就要去接,袭人马上劝道:“什么要紧,不过玩意儿.他比不得你们自在,家里又作不得主儿.告诉他,他要来又由不得他,不来,他又牵肠挂肚的,没的叫他不受用。”这是让宝玉搬贾母去请,这样史湘云不为难了。
你看,袭人就是这么细心,体贴,仔细的关心着史湘云。讲真的,她既是史湘云的姐姐,又好像史湘云的妈妈一样。
但这一切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为什么有此一问呢?
因为假如宝玉不喜欢史湘云,袭人会怎么样呢?她还会如此这般的对待史湘云吗?同学们,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只能告诉诸位,人生没有假设啊!即便袭人只是因为宝玉喜欢的缘故而对湘云好,也就是说,袭人对史湘云的好是假的,但这种假又有什么关系呢?假的久了,假的跟真的一样了,假的也就成真的了。
就像我们常说,如果一个女人是因为男人骗了她而嫁给这个男人,但这个男人如果能骗她一辈子,那岂不也是难得的?
你们说近藤真彦有没有爱过梅艳芳?有没有爱过中森明菜?我认为也有爱过。否则梅艳芳和中森明菜不可能真爱近藤真彦。如果近藤真彦完全是欺骗的,对梅艳芳和中森明菜而言,她们多么渴望近藤真彦能骗她们一辈子啊!只是,近藤真彦没能让她们如愿罢了。
生活中有非常多类似的事情,“真”,你很难去求“证”。我们该如何求真呢?看一个人的行动,就够了。
日久见人心,即便是假的人心,能假一辈子,也就算是真的了。就像信仰这玩意儿,你说真还是假?反正你能坚持一辈子,假的,我也服你,算你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你能做到不?这才是问题。
我好像跑的有点远了。再回到正题上来,袭人心中宝玉最重要,还是湘云最重要?我不晓得。
梅艳芳和中森明菜心中谁最重?真的是近藤真彦?我看也不见得。因为她们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心中的那个神,究竟是近藤真彦对自己的爱,还是自己对近藤真彦的爱。如果她们最在乎的是近藤真彦对自己的爱,那么,近藤真彦表示不爱他们了,她们就应该绝望了才对啊。可是她们并没有。可见她们最后执着的,只是自己对近藤真彦的爱。但如果你自己只是执着于自己的爱,又何必要非要别人同样来爱你呢?不应该嘛。
袭人对宝玉的情感呢?是依赖于宝玉呢?还是依赖于她自己呢?表面看是宝玉,实际上也不是。为啥呢?
因为假如袭人的神是宝玉,那宝玉如果消失,她就会失神吗?我认为也不会。她当年以史湘云为神,湘云没了,她没失神,对不对?可见,袭人也不会因为宝玉消失而失神。但假如宝玉消失以后,没有新的“神”来填补,没有新的主子,袭人会不会失神呢?
恐怕袭人会和梅艳芳,还有中森明菜一样,会失神的。
为什么她们会失神呢?
这都是因为她们的爱,需要一个对象,而这个对象,却不是她们自己。
有一个小游戏,是这样玩的,让一个人一分钟内说出自己最爱的三个人的名字。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会说出自己的名字。
也就是说,你/我/他心中谁最重?大约没有几个人会说,是自己。
问题来了,如果你最爱的人不是自己,谁又能满足你“如同他们爱自己一样的爱我”呢?你要对象如同爱他们自己一样爱你,但问题是,他们最爱的也不是他们自己啊。他们最爱的或许只是钱,是名,是利,是性,他们又如何满足你的要求呢?
当然,如果你自己心里,也不是自己最重要,谁能指望你像爱你自己一样爱他人呢?或许你说,你不爱自己,但可以把爱的人作为最重要的人去爱啊。但问题是,如果你不首先爱自己,那么,你爱的对象,实际上是不稳定的,是可以切换的,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世界上唯一不可换的就是自己。所以,人必须首先爱自己,才可能去爱别人。才可能做到:爱人如己。这种爱,才是最靠谱的。
如果你自己都不存在了,你却说,最爱的人是她,她能相信吗?这种爱看起来美好,却只是一厢情愿的美好!
爱,不能寄希望于对象,而只能首先是自己。六祖大师悟道后云:“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
在自性具足的基础上去爱人,这种爱,才是满溢之爱,才是奉献之爱,才是无缺之爱。用外在的对象来填补自己的虚空,这种爱就是缺陷之爱,渴求之爱,索取之爱,可怜悲惨之爱。
愿诸位自尊自爱,自性具足,神稳志满,然后再去谈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