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胡巧云：《老伴》

原创作者：胡巧云｜内蒙古额济纳旗

《 老  伴 》

老伴！那一定是你。我听到了那手工缝制的老布鞋，踏在地上的声音。从18岁时开始就听着，一直听到你和孩子为我穿好了老去的衣裳。今天，离开你百天了，我知道你和孩子们会来看我。 老伴！真的想你了，想了！3月29日那天，我的双眼渐渐模糊，仿佛坠入了黑洞，沉重的喘息，感受着心脏病发作的剧痛，我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你，慢慢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我走的那天，你的哭声那样辛酸，我明白你是嫌自己没有办法留住已经老去的我！两天两夜你都没有合眼，你紧紧握住我的手还不时地轻抚着我的胸口，是想让我能多撑一会。那不舍的样子，我很心痛，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要告别了，我躺在灵柩里，别人怎么拦都拦不住你，你扑下身子，在我脸上深深一吻。老伴啊，“不觉清贫苦，但念情爱深”，这一吻，这一吻写尽了我们这一生的恩爱！恩爱！只是隔着这一椁棺木，我就再也不能依偎着你、牵着你、陪着你！ 相伴六十八年，和你结婚的时候，我们都在家乡务农。后来，你当了解放军战士、共产党员，思想好、作风过硬，工作能吃苦，我认定你是个信得过、靠得住、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大兴安岭得尔布尔，内蒙古巴彦淖尔、阿拉善。到哪，我都跟着！那会，虽说是条件艰苦，两个人，一张床，家里象样的家俱都没有，这我都不怕，因为我们有爱、有家！我们有孩子，一个、二个、三个......五个！有孙子、孙女，四世同堂。你忙早忙晚，一辈子都不得清闲，辛苦操劳，为子女为家，倾尽血汗……在外，你是山，厚重、粗犷、严厉，天大的重担，都被你厚厚的肩膀撑起来。在内，你是诗，柔情、深刻、隽永，有些关心不说出来，但都悄悄付诸于行动中。老伴，我们这个平常的家，平凡的人，平淡的生活全靠你的支撑！遇上你这个老头子，是我这一辈子的幸事，幸运和幸福。我感到满足啦！能够跟你在一起六十八年，我就是幸福！我就是幸福！！老伴！那一定是你，我听到了那手工缝制的老布鞋，踏在地上的声音。深深浅浅，蹒蹒跚跚，满是不舍。老伴，你一直跟我说：人世间，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能活着，就要好好珍惜。 老伴！想了，真的想你了！咱家园子里的苹果、葡萄还有杏，这会都该熟了吧？每年的这个时候，坐在树荫下，看着满园的瓜果飘香，我俩就聊起了久远的困难饥荒和现在的丰衣足食。你说，现在党的政策好。过去，咱们吃野菜啃树皮，而现在，吃不缺喝不愁，坐在家里边，有人问有人管，还拿着几千元的工资。老伴，我们遇上了好时代，老有所依、老有所养。 老伴，家里明窗净几，雪碗冰瓯，这样干净的居家之所，我想想都心旷神怡。你看，你身上佩戴的那朵红花还是那么鲜艳，56年你应征入伍，59年退役，二年前，政府还授予我们“光荣之家”。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心愿吗？今年“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颁发时，你看着荧屏，用手抚摸着衣服上佩戴的党徽，遗憾地说你还差4年。老伴，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你一定要好好的，要把身子骨养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实现你的愿望。老伴，床边整整齐齐码放的衣物上不知滴落了你多少泪水。我知道，我用过的那些物品你都放着。我走了以后，你一直睡在那张床上。我还知道，每天夜里，你还是习惯性地拿手电照照我的床，你依然是怕我睡不好摔着。今天，孩子们都来了。我亲爱的孩子，我的宝，我一生的财富。他们给我带来了欢笑，他们给我倾诉衷肠，他们把眼泪洒在这墓前。鲜花，美酒，美食，还有他们的后代那红红的嫩脸。 老伴，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你的一日三餐有孩子做，你的生活起居有孩子照顾，你喜欢看海峡两岸、看篮球、看动物世界、看远方的家......孩子们都陪着。他们把大部分的生活时间都放在了你这。“子爱利亲谓之孝”。孩子们知感恩懂孝道，他们是咱背后永久的基石。 老伴，回吧，放心和孩子们回去吧！养儿防老，膝下承欢，儿孙满堂......这样的天伦之乐，是最好的颐养品。 我不求再有什么额外的照料，一声“老伴，我还来”已经足够。我只盼，我只盼我的老伴再来，再来抚摸我的墓碑。

作者简介胡巧云，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阿拉善盟作家协会会员、阿拉善盟诗词学会会员。中国作家在线网驻站作家，神舟文学院签约作者，散文随笔作品散见国内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