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印》象：西帝汶寻“锰”之旅（一）
锰是一种非常重要的金属元素，它的用途非常广泛，涉及到我们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锰钢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合金，在很多不同的应用场合都能发挥作用；而二氧化锰和锰酸锂则在电池领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高锰酸钾则是一种重要的消毒剂和灭菌剂。
印尼也有锰矿，可惜储量不多，属于非主流矿之类。中爪哇、西加里曼丹都有一点，相对多一点的，就是帝汶岛西部，也就是印尼管辖的西帝汶地区。
那时候到西帝汶来考察，大部分是为锰矿来的。2010年前后，老杜也带着队伍来了。
随行的一共六个人，两个华人L君和H君，还有国内来的地址工程师Z工，还有我和助手小李和小崔。一个丰田七人INOVA挤得满满的。
雅加达飞机，先到泗水，再到西帝汶省首府古邦。已经强烈感觉到印尼东部的一些特点：土地富饶，人群稀少，肤色暗黑，心比较贪。从古邦到矿区还有3-4个小时的山路，风景倒是不错，就是弯弯绕绕，头晕脑胀，昏昏欲睡。
长途跋涉，路上挺无趣的，两位华人朋友开始给我讲了他们曾经开矿的段子。
H大爷，泗水华人，当年快70了，但身体倍儿棒，他吹嘘说自己上半身是70 ，下半身是17，后来到矿区后才知道，此话不虚，先留个悬念回头讲。
H大爷早年在泗水做木材，赚了第一桶金。儿子已经继承了他的木材产业，他闲着没事干，那年头印尼有点钱的人不涉点矿都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于是在别人的怂恿之下四处找矿，蒙蒙擦擦的就上了贼船。
H大爷奉献的是当年找矿时遇到和听到的当地鬼故事，老爷子侃侃道来。
段子一：上世纪后期，印尼政府为了缓解爪哇岛的人口压力，实行了移民政策，从泗水对面的马都拉岛移来一批马都拉族人到西加里曼丹与当地人混居。不知咋搞得，两个民族的人（马都拉和当地的土著拉孜）产生了矛盾。在事情发展到不可调和的时候，一天酋长召集他们一起开会，围成一圈，只见当地的巫师一念咒语，马都拉人全部人头落地！这件事曾经轰动了全印尼，我也在不同场合听不同的朋友讲到此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段子二：一个悲壮的爱情故事。这是万隆国家地质局的德高望重的高龄女工程师给老爷子讲的。当年也在那里探矿，来自爪哇的地质队的一个小伙子与当地一个姑娘产生了爱情。一年后地质队完成了任务要离开，小伙子犯了难。最后还是决定选择离开。姑娘听到后痛不欲生。这件事让巫师知道了，决定帮助姑娘了断。只见巫师一念咒语，刹那间，小伙子的小鸡鸡竟然不翼而飞，再找找原来挂树上了！听得我唏嘘不已。
段子三：这是老爷子亲历的事情。那年他们在西加找矿，走到一片小树林中，实在是太热了，就摘了几个木瓜解渴。吃完后怎么也走不出那片树林了，像鬼打墙一样原地转圈！起初他们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突然醒悟到，吃了当地人的东西没打招呼也没有给钱！赶紧找到当地村民，使劲儿道歉并赔款。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路出来了。
真佩服老爷子的精神，一路上滔滔不绝，几次停车他都没下来方便。
该换换场了，L君开讲。
朋友L君，印尼雅加达华人，40多岁，台湾大学化学系毕业，家底还算殷实。台湾归来后带着200万美元，开始涉矿，于是噩梦开始。
他先在苏门答腊的巴东地区和别人合伙拿铁矿。他是小股东，主要负责技术方面。从大股东拿到的介绍材料看，这里储量至少1亿吨！他也亲自去看了，山顶黑压压一片，L君充满了信心，心想等着数钱吧。
L君请来国内著名钢企技术老总带队进行最后确认并洽谈合作，没想到老总到矿区一看，告知没戏，转天就要打道回府！L先生说别急呀，我负责包括差旅费，勘探费等全部费用，您老再看两天。一星期后，国内考察组提交了考察报告，初步估算，全部储量只有16万吨！
L君死活不信，又花重金请来了万隆的印尼国家地质队继续勘察，结果：17万吨！原来，黑压压一片只是薄薄的一层铁帽，而且这个矿已经几经易手，拿来骗了好几轮了！只好认栽打道回府。
记吃不记打，L君又转战加里曼丹做煤矿。这次他小心翼翼，从贸易做起。看货，谈判，签约，最后敲定了堆场上的几万吨煤矿。L先生赶紧插上一些小旗，此矿姓L！第二天，警察来了。谁说姓L？这矿我已经买了几年了！
没辙，接着拿钱摆平吧！
装船了，技术出身的L君对品位很重视，高价雇用专业公司按规范认真取样，结果完全符合合同要求。十几艘驳船浩浩荡荡出发，在一条宽阔的大河行程30多小时，来到母船边装载，L君则从矿山陆路直接来到母船等候，并监督装船。货到中国，卸港化验，热值差了1000大卡！
L震惊，路途遥远，掉点卡是可能的，但不可能差这么多！后来一打听，货很有可能中途被掉了包！原来在长长的运河中，有很多支流。在支流的岔口，埋伏着和真货驳船一模一样的驳船，在这些以假乱真的驳船上，煤矿都是低劣产品！在岔口一出一进，唱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没说的，接着赔钱吧。
还有余货呢，不能扔了。L君请来当地部队，雇佣了直升飞机低空飞行，军人在上头拿着冲锋枪，时不时探出头来，用高音喇叭高喊：请保持正常航线，请保持正常航线，否则后果自负，否则后果自负！就这成本，能赚钱就见了鬼啦！
这一单货，搞得L先生身心疲惫。但他还不死心，鼓起余勇，继续找矿！
这次，他单枪匹马和当地介绍人一起出发南加里曼丹的班加马辛，还提前让介绍人派人把样品送到雅加达的家里，好将来化验比较。
路越走越偏，天色渐暗，人越来越少。此时L君发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点不对头，但为时已晚。此时介绍人凶相毕露，拿出刀来说，马上给家里打电话，给他指定的银行账号打400条（当时约合25万人民币）！不给？我们可知道你的家在哪里，你的家人。。。
无奈，L只好照办。事后， L越想越憋屈，报警。警察局长一听，是这事儿呀，最近报案的挺多，你先交100条办案费排队吧，逮着逮不着我们可不保呀。原来警匪都勾着呢！
L君越想越怕，说不定哪天绑匪又会找上门来！于是听了老婆的话，把家从雅加达东部的椰风新村搬到雅加达西部的瑟榜，200万美元打了水漂，还落了个心悸的毛病！从此隐姓埋名，再不涉矿，借钱开了个化工小店经营度日。这次要不是我看他曾经来过西帝汶找矿盛情邀请，他都不打算沾矿的边儿啦，心理阴影。
以上桥段，在我以前的文章中简单提到过，都是从他们那里趸来的。他们的事儿也许是个极端个例，但对来印尼的大多数做矿的国人老板来说，可能都有一肚子苦水。幸福的矿主都是相似的，不幸福的矿主各有各的不幸。
听着他们的段子，时间过得挺快，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他们介绍的锰矿区，一个叫WINI的地方，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