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来回报你,父亲 | 作者:李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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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抖音上铺天盖地都是筷子兄弟唱的《父亲》: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我一遍一遍的听着这首歌,心里无比的酸楚,是呀,父亲,长大以后我才知道你活的那么艰难,那么的不容易!
小时候我家住在大山里,生活条件差,兄弟姐妹六个,一家大小全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来养活。那个时候,父亲既要干地里农活,又要去学校里上课,忙得团团转。家里永远是一片狼藉,父亲每次看到我们哭闹就会大发雷霆,骂我们,骂母亲。有时候母亲和奶奶发生矛盾时,三人又吵作一团,一地的鸡毛蒜皮。每次看到父亲骂人发脾气,我就讨厌他。他虽然是个语文老师,但是他完全没有老师那种温尔文雅的气质,他在我的记忆中永远是暴跳如雷、骂骂咧咧的样子。他对我们姐弟几个人的学习看的比命都重要。姐姐中考时,因为一些原因对姐姐升学不利,他不惜和学校的领导闹翻,最后被领导同事排挤孤立了好几年。我上小学时逃课,他骂我不成器,不顾奶奶的阻拦揪着我的耳朵把我硬送到学校。上初三报考志愿时,他非让我报考师范学院出来做老师,说做老师不受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作稳定。我不喜欢,我想学跳舞唱歌,想上艺术学校,他不同意。我俩吵了起来,他把吃饭的碗都摔了,我独自一人哭着跑去了学校,虽然后来他给我买了一大兜子的水蜜桃来学校看我,但我还是不理他,我忘不了他是怎么用那么难听的话骂我的。而后来我差三分没考上,我趴在屋里哭,只有母亲来哄我给我端饭吃,而父亲整整一个暑假都没和我说过话,母亲看不下去说他不心疼孩子,他立马跳起来骂道:你懂个屁!咱俩没有背景,考学就是她的唯一出路!她考不上学她这一辈子就完啦!然后又仰天长叹:老天爷呀!我咋养出这么没出息的孩子呀!丢死个人啦……
我的暑假就是在父亲的骂声埋怨声中度过了,我死犟着不去复习,我要去郑州上中专,我要离开这个家,我不相信我没考上学就过不好这一生!一直没和我说过话的父亲,忽然提出要亲自把我送到郑州,他买了好多水果和零食,背着大包小包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起坐大巴车,他晕车,吐得翻江倒海,脸色苍白。下车后,我有点心疼他,剥了根香蕉给他吃,一不小心香蕉掉地上了,他立马火冒三丈:你能不能心疼点东西?你以为钱很好挣吗?去吃饭,他依旧是只给我买一份饭,我吃着他看着,饿了就从包里拿半块馍啃啃,我一说让他也买份饭吃,他就发脾气嚷我,我委屈的不得了,我怎么摊上这样一个动不动就发火的父亲呢?都说父爱如山,可是我的父亲压根就是座火山,时时刻刻都在往外冒火星子。
我毕业后,父亲想方设法找小叔给我安排工作,我不干,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我才不愿在这小城市平庸过活。干了不到一年,我便辞职要去外地闯,父亲指着我鼻子骂:你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会干啥不会干啥,女孩子家安安稳稳有个好工作干着不香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对于父亲的谩骂,我已经习惯了,我不理睬他,照样我行我素。那个时候,不仅是我,姐弟几个都不太听他的话,我们早都不惧怕他的暴脾气了,因为他最多也就是在那儿大喊大叫,把自己气得直哆嗦也从来都没舍得打过我们,他的咆哮让我们一直很想逃离他,远离那个鸡犬不宁的家。
而后来的后来,和每一个遭受过现实生活打磨的社会人一样,我们开始变得理智,变得现实,变得脚踏实地。我们体会到了挣钱的辛苦,养家的不易,在我们和自己的孩子斗智斗勇,鸡飞狗跳时,在我们每天疲惫不堪,总有一股无名火往上蹿时,在我们承受不住压力歇斯底里时,我们想到了父亲,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脾气那么坏。他一个人养活一大家子,所有的家庭重担都压在他身上,有委屈他得忍着,有罪他得受着。他因为才华出众,性格又孤傲,工作上总是受人排挤,他郁郁不得志,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予我们姐弟几个人身上,我们却不理解他,我们只看到了他的暴躁,却无人读懂他的苦涩。这么多年来,他没为自己添置过一件新衣服,却每年都会为我们买新衣服发压岁钱。每次发工资,都会买肉呀鱼呀回来让母亲做给我们吃,当我们吃得津津有味时,他却只是躲在角落里喝汤吃鸡头鱼尾。他得了糖尿病,不舍得打胰岛素,只吃二甲双胍片,只为了省下更多的钱让我们花。姐弟六个,他不偏不向,一碗水端平,每个孩子上学他都倾尽所有心血,所有挣的钱都用来供我们读书,只为了让我们都有个好的前程。我们参加工作后,挣了钱给他买啥他都不要,有时候给他寄点钱他也不舍得花,悄悄存起来,在我们需要用钱的时候又原分不动的还给我们。他吃够了世间的苦,不想让我们再走任何弯路,这就是我的父亲,一生含辛茹苦的父亲!一生要强的父亲!一生疼爱我们的父亲!!
我们各自成家后,工作越来越忙,很少能再陪伴父亲。每次回老家,父亲依旧是话语不多,每次都是默默地坐在我们身边,听我们几个人话家常。每次坐车走的时候,他都要说: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顺风,万事如意!他越来越瘦了,脾气柔和了许多。以前他骂我们的时候,我们都会和他犟,现在他偶尔发脾气,我们却都笑了,有时笑着笑着还会流眼泪,那是理解的眼泪。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他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他岁月长留。父亲,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我能拿什么来回报你呢,我只有好好的工作,好好的生活,在忙碌的周六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写下这篇文章,送上我微不足道的关心。
感恩父亲,愿天下所有的父亲都能被岁月温柔以待!

作者简介:李春丽,河南济源人,在建业房地产做置业顾问。喜爱文学,音乐。相信眼前的苟且就是未来的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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