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听雨晚唐系列 安史之乱(三十二) 卖官鬻爵也得讲营销策略
至德二载,即公元757年底,唐帝国接连在香积寺和新店两场大会战中获得完胜,燕帝国的南下主力大部被歼,看上去历时两年之久的叛乱的平息指日可待。第二年,也就是公元758年,为了庆祝收复两京,肃宗皇帝改元乾元,同时还宣布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本年度的租、庸全免!
唐帝国的税收主力是租庸调,后来逐渐加上了户税和地税,这里我们不罗列太多的枯燥数字,做个大体的介绍。租就是指的基于人头的人头地租,地税是基于土地的财产地租,在老皇帝玄宗的天宝年间,租一项每年能收1260万石,地税是1240万石,也就是说租和地税大体相同。
庸就是指的徭役,每人每年需要为国家义务劳动二十天。这个劳动的工钱是有明确的价格的,可以用交钱来代替,一天三尺绢,一年值六丈绢。这大体是什么概念呢,帝国的另外两个税种,调指的是按人头缴纳的绢、布或者麻一类的丝织品,户税就是直接按每一户交钱。由于帝国的丝织品往往作为钱在用,所以可以理解为调和户税都是交钱的。调每个人只要2丈绢,户税当时量还比较少,所以大致就是,帝国的徭役论人工费来说,比帝国的货币税收要高出至少一倍。
所以帝国税收的粮食部分,租占了一半还多;帝国税收的钱的那部分,庸换算下来占比达三分之二,可以说,租和庸是帝国得以维持运转的根本基石。现在帝国百废待兴,帝国的仓库空空如也,帝国的花费如汹涌的黄河,无法停歇,帝国怎么在这个时候免去全国一年的租、庸,难道皇帝真的如此爱民如子?
如果我们回顾下第二十一节《李泌的战略》,就会发现肃宗皇帝之所以放弃李泌看起来很美的战略,执意付出巨大伤亡,强攻二京,为的不就是为了恢复黄河漕运,恢复中央的正常税收体系吗?现在帝国国库空虚到了极点,又到了平定叛乱的最关键时刻,皇帝却放弃了一年的大半税收,莫非皇帝已经决定放弃挣扎,听天由命了?
其实,帝国现在之所以放弃一年的大半税收,其实原因无外乎两个:第一个,这笔税实际上现在也收不了多少,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第二个,帝国嫌这样的收税方式太啰嗦太慢了,帝国有了其他的收钱方式。
我们先来看第一点,看看帝国的税收系统现在是个什么现状。
安史之乱的前夕,天宝十四载,正是盛唐的极盛时期:
十四载,管户总八百九十一万四千七百九,(应不课户三百五十六万五千五百一,应课户五百三十四万九千二百八十。)管口总五千二百九十一万九千三百九,(不课口四千四百七十万九百八十八,课口八百二十万八千三百二十一。)此国家之极盛也。
简单的说,帝国的账簿上,有纳税人800多万,总人口接近5300万!到了现在,两年叛乱过去了,帝国的户口簿上还剩下多少呢?
肃宗乾元三年,见到帐百六十九州,应管户总百九十三万三千一百三十四。不课户总百一十七万四千五百九十二,课户七十五万八千五百八十二。管口总千六百九十九万三百八十六,不课口千四百六十一万九千五百八十七,课口二百三十七万七百九十九。自天宝十四年至乾元三年,……课口损五百二十一万八千四百三十二。
帝国的纳税人(课口)只剩下不到240万,不到两年前极盛时期的30%了。
帝国对纳税人的统计,完全仰赖严格的一年一记账,三年一造籍的户籍管理制度,而安史之乱后,天下动荡,首先是燕帝国占据了帝国最富裕的河北河南,这里的纳税人占帝国纳税人总量的三分之一,眼下全归了燕帝国。此外,各地“义军”也趁势而起,这些义军们自然是非常的“义”的,只不过这帝国的户口嘛,嘿嘿,拜拜了您呐。
更可怕的是,就账面上还剩下的这二百来万纳税人,这税其实大半也是收不上来的。自叛乱开始后,北中国各地到处都是武装起来的部队,首都附近集结了各地部队七八万不说,在山西有太原的李光弼、上党的程千里,河东的朔方一部,黄河沿线有鲁炅、李抱玉、来瑱,黄淮一线有贺兰进明、尚衡和许叔冀,等等等等,数以十万计的部队需要帝国供养。
帝国的运输路线一直被燕军切断,哪来的钱粮供养地方呢?实际上,各地的部队都是自给自足,自己养自己,那问题就来了,人家自己养自己,帝国还好意思跟人家收税吗?
我们回顾下十五和十六节,早在玄宗皇帝南逃的一开始,就颁布了《幸普安郡制》,放手让各地军阀自己筹备后勤物资,打开了军阀割据的口子。这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帝国掌控天下的中枢在河南,河南已经是燕帝国的了,丢了河南的唐帝国,税收收也收不上来,发也发不出去,控制只能落到纸面上。
所以之后的唐帝国,制度上采取的办法就是“以州供使”,简单的说,就是军头尤其是挂节度使头衔的军政大佬,帝国会把节度使周边的州郡划给他作为对口支援的地方,这里的人事任命交给他,所有税收,就专门供这些节度使使用。说的直白点,就是部队你尽管招,招部队的钱粮咋办呢?我把地划给你,权授给你,你自己去收去。
所以,帝国尽管账面上还有还有二百多万纳税人,但是很多纳税人的税收实际上都被地方武装就地截留了,帝国中央真正能够收税的地区,也就关中、西南和东南了。
实际上,帝国现在免去一年租和庸的行为,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顺水人情,也是一个缓冲,黄淮之间新收复的土地实在太多了,中央对这些地方的掌控力到底如何,这里的地头蛇对中央的依附于忠诚度有多高,都是个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各地拥有了自主财权后,经过这两年的实践,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税收和聚敛的系统和手段。比如山东的颜真卿,一举起义旗,就立即马不停蹄的在河北拉大旗的地方,搞食盐专卖,河北被史思明横扫后,颜真卿南逃到山东,不光继续卖盐,还开始和众多大佬探讨怎么在道路要津设卡收过路费,大家都赚得盆满钵满。
实际上在大乱来临的时候,大家难免有吃了这顿不知道还有没有下顿的想法,都会迅速开发出大量的附加税种,有些地区的附加税往往多的给民众带来很大负担。所以我们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帝国的账面户口少了,可是养的兵却不减反增,所以账面上不见了的户口,实际上当然还是要被收税的,收取的税率绝不会比以往低,只不过这些隐性的税收,对于帝国中央不可见罢了。
现在中原光复了,中央要到地方大规模去收税,去组织徭役,就意味着需要大批的代表中央的干部居中协调,指挥,在这个过程中,代表中央的干部很容易和已经实权在握的地头蛇产生剧烈的矛盾。
从皇帝和中央的干部的角度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地方的同志们很辛苦我们知道,但是全国一盘棋,税收永远是国家的税收,也永远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地方的同志不用着急嘛,中央肯定会充分照顾到地方的同志们的利益的。
可是对于地方的军政大佬来说,面对中央的说辞,只想啐你一脸:叛军凶猛的时候,你中央死哪去了,全靠我们这些人拼死拼活。最终我们这片土地能够坚守大唐的旗帜,那全靠兄弟们大无畏的牺牲精神,现在敌人才一走,你中央就要摘桃子了?流血流汗的时候不见你,喝点汤你就非的抢走我们的?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帝国给的工资奖金足够,收收税这件事哪能有那么麻烦呢,你只管领钱,还不用管收钱那么麻烦的事,多好。可是现实总会比理论要来得复杂,首先,什么样的工资奖金才能算够呢?要小兵们觉得够很容易,要野心勃勃的大佬们觉得够,那可就难了,你开少了大佬们当场就会翻脸,你真开很多,大佬们也只会觉得,看来这块地盘是真有油水,我要自己来岂不是能拿的更多?
而实际上,就是大佬们自己来可以拿的更多,中央来收税,哪怕不上缴到国库,不消耗一分钱运输,不走中央那繁复的审计出纳系统,哪怕就在就地过那么一下手,就这一下要涉及几个人,刮走多少,也是没法估算的。要不怎么大家都形容中央的各级部门,叫做雁过拔毛呢?
所以,对于收支和计算方式都非常复杂的粮食税收(租)与人工徭役(庸),帝国在光复的第一年按个暂停键,实在是有必要的,能给众多大佬们留下点时间,大家都把一些帐给算清楚整明白了再说。
实际上,我们如果仔细翻看史书,就会看到时间节点来到乾元二年后,各地叛乱突然就变得多了起来,从湖北的康楚元、江南的刘展,甚至首都附近的岐王李珍,到处都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叛乱者。至于帝国甚至都不敢承认的叛乱就更多了,比如说皇帝想整顿朔方军区和太原军区,派了两个中央干部去当军区司令,结果这俩大领导马上就被军区的人直接给砍了脑袋。
这么多阿猫阿狗都来叛乱,公开发表的原因五花八门,都离不开公平正义与理想,实际上关起门来吵的话,原因就一个——无外乎就是这点钱,这点帐闹的。帝国缓了一年没和大家好好谈,还整的到处烽烟四起,如果帝国不缓这一年,直接上来就开始对光复区全额收税的话,乱子只怕会惹的更大。
我们现在弄懂了为啥帝国要免租庸一年,自然不免会产生深深的疑问,帝国现在税少了这么一大块,这钱能够吗?帝国的钱当然是不够的,我们看帝国把不能直接换钱的粮食税收和人工徭役都免了,但是唯独不免直接收钱的“调”,就知道——帝国实在是很缺钱。
现在大半税收被迫暂停一年,帝国必须要展开轰轰烈烈的“生产自救”了,那么帝国是怎么生产自救呢?
帝国不是现在才开始缺钱的,从西北朝廷成立的一开始,偏居荒凉的大西北的帝国中央就极度缺钱。我们在二十一节给大家仔细算过一笔账,虽然第五琦曾经从江南收了一批钱运到朝廷,但是也最多只够大半年的日常开支,一旦碰上战争的奖恤,就根本负担不起了。
所以,早在西北朝廷刚成立的时候,帝国为了生产自救,派当时的常委裴冕,主持了一个古老而传统的有效措施——卖官鬻爵。
我们对于卖官鬻爵往往有一种误解,就是认为帝国都把大臣的位子卖出去了,各个部门的部长,各地的书记长官们都是买官买来的了,这么多完全没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去当官,坐在根本不熟悉的位子上,帝国岂不是全乱套呢?
其实这是我们对帝国的官员系统不够了解导致的,帝国的官员并不是只有三品五品这种正儿八经的官,这种官叫做职事官,正儿八经要办事的职事官帝国是不会去卖的。帝国也犯不着去卖这种官,因为帝国还有好多品种的官:
有一种叫散官,就是类似现在的政协委员,r大委员,你说有权利吧,似乎也有点,开会的时候还能举手呢;
还有一种叫勋官,类似我们现在的军衔,像我们的许多声望卓著的老艺术家,往往就有很高的衔,厉害的甚至也能到少将;
最后还有单纯的爵位,类似于现在的享受地县处级、地厅级、省部级待遇,或者享受国务院津贴的各类科员、调研员、研究员等等。
总之,这些官在帝国的官僚体系里,虽然说也是个官,但并不具体管实际事务,这种官更多的意义在两样:首先他代表的是一个名声,有了这样的官职头衔,今后自己也成了老爷了,也进了干部的圈子了。其次呢,既然成了干部,国家就不会亏待你,后面总跟着待遇的,每年都能领粮食领薪水。
所以你现在出那么个三万五万的,以后享受了帝国公务员待遇,每个月怎么也能发个千八百的,用不了几年就能收回成本,怎么看也是划算的生意。所以我们看史书上经常说的各种卖官鬻爵,其实说的通俗点,就是卖的一个股权,你看好咱们大唐帝国的未来,你就先花点钱认购一份,今后每年都能给您分点红。
除了卖官鬻爵,帝国还有一些别的创收的途径,比如说李林甫杨国忠时期发明的剃度香火钱。啥意思呢?当时的民间想看破红尘当和尚尼姑道士的很多,为什么大家都愿意看破红尘呢?除了佛祖和天师们的伟大的感召力,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一旦你当了和尚尼姑道士,就可以不用纳税了。
正因为和尚尼姑道士这些有特权,所以是必须要有执照和许可证的,这东西叫做“度牒”,以前度牒是不用花钱的,现在帝国开始明码标价,三千一个,你爱交不交,反正不交钱就不能剃度,就当不了和尚尼姑和道士。
所以,这个剃度香火钱和前面的卖官鬻爵都是一个意思,都是卖的一个股权,你花钱来一份,以后就不用交税了,相当于每年可以得到分红。不同之处大约在于卖官鬻爵主要是针对有钱人的,属于高端产品,这剃度钱就主要针对贫下中农了。
你看,帝国还是很有经济头脑的,高档低档产品都有,全面覆盖市场。不过这低档产品需要以量取胜,宁夏甘肃这地方百姓数量不太多,这量就上不来,所以帝国只好反复告诫人民,我看你骨骼精奇,实在是个和尚的料,你居然敢不当和尚?你是不是不把我大唐帝国放在眼里?
这些手段怎么说也有点上不了台面,只不过为了渡过这段艰苦的岁月,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可惜的是,帝国在后面使劲的抢钱,前线的战斗却很不给力,前面从第二十三到二十六节,我们给大家详细介绍了帝国收复关中战斗的初期,接连遭遇武功之战、永丰仓之战和清渠之战的惨败,士气极度低落。
为了抚恤受伤和阵亡的将士,为了激励将士们的士气,帝国的开销大大增加,很快就入不敷出:
是時府庫無蓄積,朝廷以官爵賞功,諸將出征,皆給空名告身,自開府、特進、列卿、大將軍、下至中郎、郎將,聽臨事注名。其後又聽以信牒授人官爵,有至異姓王者。〔信牒者,未有告身,先給牒以為信也。〕諸軍但以職任相統攝,不復計官爵高下。及清渠之敗,復以官爵收散卒。〔恐其潰散,畏罪而歸賊,復以官爵收之。〕由是官爵輕而貨重,大將軍告身一通,纔易一醉。凡應募入軍者,一切衣金紫,至有朝士僮僕衣金紫,稱大官,而執賤役者。名器之濫,至是而極焉。
我们看到,这一波大甩卖,让帝国的官爵的已经烂大街了,甚至都卖不出现钱,只能当白条使了。面对这种局面,帝国必须要对产品升级,好在那个年代交通不发达,帝国的官爵只在关中臭掉了,在广阔的关外,还有些市场,于是帝国开始把主要销售方向,指向了富裕的关东尤其是江淮地区,主导这次卖官的是郑叔清。
郑叔清到底是个干基层实事的,一出手就指出成天坐办公室的大老粗裴冕的好几个错误,你说说你裴冕你个大老粗,卖官就好好卖,居然都卖些“空白告身”,就是给个空白的帝国的档案簿,让人自己去填,你说这能正规吗?这以后下一任领导不认,这不坑人家吗,你这还有没有点客户至上的意识?这产品质量没了,美誉度没了,还怎么卖上价呢?
还有,你说裴冕你个大老粗,一个官就卖个两三万,你这卖的也太便宜了,这要卖到猴年马月才能卖出想要的钱啊,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尽卖些没啥用的勋官散爵的,我们要改变思路,不卖这些没啥吸引力的产品,我们要卖就卖“明经出身”的身份。
所谓的明经出身就是科举考试的“明经”科,可以说就是当时最主要的一科科举,是帝国干部的重要摇篮。“明经出身”我们就可以理解卖给你一个科举考中了的名额,考中了就有了当官的资格,相当于后世说的递补官员,就是后备干部。
后备干部和前面那些荣誉头衔可不一样,荣誉头衔就永远只能是荣誉的,后备官员就意味着你不但享有待遇,万一混好了,以后可有了正儿八经的当官的资格了。当然,后备毕竟只是后备,你要没通过培训,不适合当官,也不会影响帝国现有的官场,要万一你还真是个能当官的料,那不就是给帝国扩展了人才队伍吗?你看看,只要你能准确把握客户的需求,这产品一升级,档次就大不一样,要价直接十万一个起,还大把人排队买!
还有呢,你说裴冕你个大老粗,你卖官就得好好卖,咋卖给谁都是一个价呢?你不知道细分用户,细分市场啊?我们现在就不会这么粗放式卖官了,我们仔细分析市场,制定了最合理的价格体系,如果您会识字看书,能写文章,咱就给你打个八折;要是您还参加过科考,只不过是没考上,嘿您这就算有学问的人了,咱直接打五折;
要是您居然是个文盲呢?嘿嘿,为人民服务的大门还是向您敞开的,就是您得多交三万块;至于您家里头因为各种政策居然有超过三个丁男是免税的,嘿嘿,一看就是钻空子偷税漏税的主,您还想当官啊,就二十万一个,别嫌贵,十万买俩免税名额,划算了您呐。
还有呢,你说裴冕你个大老粗,要学会开拓产品啊,不能只看卖官这一项啊,你说那些本来当了官的想升官,我们是不是要给个路子?还有啊,有些混的好有钱有地的,当官或者进士身份那点收入看不上,但是就怕根据帝国规定,每年要交很多税,死了理论上八成还要还给国家,那我们现在卖他个产品,你把你所有财产的3成交出来,接下来你就永远不用交税了,你的财产也可以分文不差的继承给你的子孙了。你说这产品多有吸引力,多能填补市场空白呢?
应该说,郑叔清确实要比裴冕你个大老粗更能干,帝国南阳丢失后,后面的税收不上来了,接下来这好几个月的仗,显然要多亏了这笔卖官卖出来的钱在支撑。而都到这份上了,帝国真的是下了血本了,要是战事还是不利的话,帝国真的就是底裤都要掉了,好在郭子仪部为首的诸军还算争气,在回纥王牌的协助下,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收复两京。
此时的肃宗一系真正由西北地方政权成为帝国的新核心,可是帝国想要一下子就从西北走向全国,需要的花费也急剧增加,尤其是,现在全国各地的军队都争先恐后,吵着闹着要打安庆绪,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军队要发奖金,这钱咋办呢?
等到郭子仪率领部队开始猛攻燕帝国后,郭子仪的特殊战法,花钱更是如流水般膨胀,钱又不够用了,咋办啊?还卖官?额,这个能卖的官好像都卖的差不多了,市场都饱和了,再卖也没人买了呀,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