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职业者真的自由吗？
自
业
最近因为疫情，学生们在家上起了网课，上班的人们在家开线上会议，就连我们的工作室大门紧闭，大家都在家办公…
以前我们总是羡慕那些自由职业者，可以自行安排时间，可以门不出户就能工作。这段时间内，大多数人实现了在家学习与工作，可是自由职业一定自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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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ELANCE WORK
-100个不上班的人-
自由职业，听上去又时尚又美好。在手游《粉碎办公室》里那位供职于“奴隶科技”的主人公抡起了大锤砸烂了电脑，砸烂了办公桌，替广大受困的办公室居民出了一口恶气……然而，就如同“娜拉出走之后怎么办”的永恒疑问，推开桌子、踢翻板凳的职场英雄们以后呢？
“100个不上班的人”采访计划发起者林安发起了一个自由职业生存现状问卷调查，参与调查的自由职业人群中，30岁以下的年轻人占77%，也就是本科毕业8年以内的人。在这些人之中：一半以上自由职业者自由时长不满一年。占比第二多的是工作2-3年的自由职业者。基本规律是：自由时间越长，人数越少。和国内一些为自由职业者提供服务的组织机构一样，大部分中国的自由职业者们仍处在探索期。曾经有人说：判断一个行业是否已发展成熟，看相关的法律法规是否健全就行。如此来看，无论是社保还是纳税都没有相应健全的保障体系的自由职业，在中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美国的5500万自由职业者中，大多是作家，摄影师，程序员，编辑，设计师以及咨询师等技能型选手，他们既可以独立接活，也可以团队合作。而在此次调查中，自由职业种类排行的前三名分别是：写作、设计和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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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职业者的收入-
写出了《办公室的消亡》一书的作者范贺文说，远程通讯技术将很快终结我们原本熟悉的办公室。数字革命带来的变革不输于当年的工业革命。数字革命已经在改变着人们感受时间和空间的方式。在范贺文看来，工业革命就是场延续了两百年的错误，这场错误残忍地将人类困在固定的位置日复一日地工作，而新的纪元将带领我们回到前工业化时代。他说“我们已经处在劳作的末代，我们将重新变回手艺人。”
信息技术使得工作越来越脱离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人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来安排时间。美国作为自由职业大国，Upwork （一个自由职业者找工作的平台）在2016年发布的报告就显示，美国有5500万自由职业者，占总劳动人口的三分之一。而随着互联网化和全球化的快速发展，传统企业坐班式的工作制度正在遭受一些新兴、灵活的工作方式的挑战。比如零工经济，比如国外的谷歌、微软等公司，已经开始实行开放性的远程工作模式。随着自由职业这一独立工种在全世界的发展成熟，这几年也涌现了越来越多服务于中国自由职业的机构和组织。Elance-oDesk 平台的CFO透露，中国的自由职业者已经在其平台上赚了5千万美元，未来，全球的自由职业市场规模将达2-3万亿美元。
格林沃尔德的研究成果和范贺文遥相呼应，他看到的“自由职业者”总是东接一个活儿，西做一件事，几乎永久地处于“未被充分雇佣” 的状态中，他们中的有些人是主动离开了稳定的工作岗位，但大部分是不得已而为之。自由职业者中，除了一小部分佼佼者可以自行定价外，大部分人会有“无力感”，无法逃脱被剥削的状态。在林安的调查的自由职业者中，接近一半自由职业者比上班时赚得更少。这其中有29%的人虽然赚得更少，但可以维持基本生活开销。而剩下17%不能维持生活开销的人中，超过一半人表示1年内会重新回到职场上班。脱离了上班的束缚，自己反而一下子放纵起来，就像考上了大学就丢开书本一样。但即便如此，也有36%的自由职业者赚得比上班更多，并且 一半以上自由职业有稳定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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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
“要不要回去上班？”
这是每一个自由职业者时常会问自己的问题。因为对于大多数自由职业者来说，外人眼中自由美好的自由之路，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挣扎。赚不到钱的时候焦虑，怀疑自己的能力，思考要不要重新回到职场上班；赚到钱了更焦虑，思考自己的长远规划，思考当一个人脱离了社会与公司为你搭建好的职业发展坐标系后，未来的发展道路该朝着哪个方向走，才不会在社会上失去竞争力。
而他们中的另一些人，会选择独自工作，许多人自称“创业者”， 比如我认识的另一个朋友小玫，因为长期写作，写的还是长篇，长篇是非常寂寞的事，几乎就与世隔绝了，而人类是需要交流的，尤其是作为创作者是需要叫好、表扬和认可的，可长篇的表扬周期太长，她需要的肯定迟迟不来，甚至都不一定能来，于是就会对自己产生质疑，又没办法质疑工作，就只好质疑自我。在闭关期间，自我悄悄地也隐退了，需要把自我召唤出来，只好在外界寻找认可——她需要确认自己是独特的，这也意味着，既然有这么多整块的时间，就不能平庸，就必须做出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才对得起时间，对得住自己。
这种“不能平庸”是个比上班更残酷的枷锁，会勒的人喘不过气来。如果失败了，也没法把这种失败归咎于公司、体制或组织，只能全部归结到自己身上。格林沃尔德用了一种毫不妥协的措辞，将此种现象称为“白领阶层错误幻觉的留存”他将此归咎于那些数量庞大的宣言自由职业工作好处的自主类书籍，这些书里鲜少提及自由职业者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困境。比如在体会到满足感的同时，也必须体会了“大量的焦虑感”还有面对账单的“无力感”。
自由职业者们在焦虑什么？
即便有稳定收入，焦虑感仍然时刻围绕着自由职业者们。在“自由职业是否焦虑”这个问题中，43%的人选择了每天都在焦虑，53%的选择了偶尔焦虑，只有3%的人从不焦虑。他们都在焦虑些什么呢？焦虑排行top3: 经济收入、长远规划、自我成长 “我能不能靠自由职业养活自己？”这是每一个想从事自由职业的人首先会考虑的问题。所以，经济收入是自由职业者一切焦虑的源头。
“我自由职业第一个月的收入是超过工资的，但我更焦虑了，担心下个月赚不到这么多钱怎么办。”一个辞职后从事自媒体创业的朋友这样说。有时自由职业发展到中后期，经济收入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职业规划和自我成长的问题又会冒出来。我要一辈子都做这件事吗？我现在做的事，几年以后还有竞争力吗？没有老板和职场环境的督促，怎样在工作的同时快速成长？
拿我的摄影师朋友小L举例，她家庭条件不错，丈夫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她平常就靠化妆与拍照作为唯一收入。因为丈夫工资优渥，她生活并没有什么压力，自己也比较懒散，不会想方设法营销自己去接到更多的单子。但是她看到其他优秀的同行的作品后，就会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开个工作室？自己是不是要再报更多线上课程？自己该朝哪个方向努力？她这么跟我说：“我想开个工作室，但是也没朋友和我一起合作投资，如果是不熟的人一起工作，我根本也不会信任他们。”
一个人就像一支队伍的自由职业者，常常会陷入孤军奋战、没有方向感的焦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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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恐惧症-
很多人是不知不觉丧失了行动能力和社交能力。以朋友吕小姐为例，吕小姐每天的任务就是做手工和谈恋爱，只见喜欢的人，只做喜欢的事。过着公号文里安利的生活“用最少的生命外挂，活出最丰富的生命体验”。对此我曾经不无羡慕，直到发现这种生活实际操作中充满风险：吕小姐做手工和谈恋爱都是在用生命在搞，两者循环好的话，物质精神双滋润，而这两者稍微有一个断了链子，就物质精神双崩溃。甚至吕小姐的社交空间签名有一度变成了“孤独其实是一种固体，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而每当吕小姐有意约见我的时候，我也不会再绞尽脑汁地请假，十万火急地去赴约了，因为事到临头吕小姐自会爽约。借口是“不好意思，我出门恐惧症犯了”。
作为朋友，我只能试着去理解所谓的“出门恐惧症”，应该就是更加重视自己的感受----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会在那间只有自己的屋子里无限放大，大到触目惊心，充满整个房间，直至堵得她出不了门：要么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好烦，想一个人静静，不约了；要么是失恋了，好难过，连呼吸都是痛，没劲赴约了……
网上有很多攻略来帮助SOHO一族建立弱社交：比如去阳气十足生命力旺盛的健身俱乐部按时打卡，比如在咖啡馆或图书馆工作，以便沾一沾人气；或者搬到接地气的熟人多的社区，宁可被邻居好事的大爷大妈搭话，或者和楼下商贩吵一架，也好过死气沉沉的生活。日本一些常年宅在家里们的年轻人，他们很多人终日闭门不出，一天到晚睡觉，不上学，也不工作，没有固定收入，没有朋友，没有任何社交，情况稍微好点的，会趁晚上没有人的时候出去溜达一圈，情况严重的连房门都走不出去，年迈的父母只好通过门口的，垃圾袋来确定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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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花更少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可以赚到比上班更高的工资，拥有大把时间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也许是大部分不想上班的上班族们心中最理想的自由职业状态。的确有部分自由职业者正在过着这种生活，却不是普遍现象。在自由职业者眼里，为了自我振作，也会对自己反复心理暗示：上班打工结婚生子育儿陪读，这些都是很丧失自我的生活方式，搞不明白你们为啥要被生活牵着鼻子走，干嘛要活得像只狗？就如同类似“身体都管理不好，还能管理好人生吗？”这种话，一旦成为不容置疑的真理，就变得很可疑，问题是，虽然有一份固定工作、买房、承担责任、照顾家人这种生活很平淡甚至平庸，不值得讴歌，但绝不应该被鄙视。
而且，关于此种新兴工作的小小讽刺在于，那些设计出舒适的住宅以便我们在家办公，那些生产出工具以便我们云处理工作的人，他们自己却都是在办公室里坐着设计图纸、写出这些软件的……这些个性满满的人们，在会议室里，和其它团队成员讨论着如何推进工作。这些工具不是人们待在咖啡馆里用苹果平板电脑做出来的……这些并不是一边四处漫游一边工作的人们做出来的，而是那些自嘲自己“社畜”的人在默默努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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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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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刀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