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不能吃零食

文/肖遥

在主管老Q看来,同事小咪很让人头大,她就像是松鼠托生的,一张小嘴不是在说话,就是在吃零食。

小咪表示理解说,上班在老Q眼里是件正经事儿,只要让人放松的事,都是需要被禁止的,就像大吃特吃一样,属于对自己没要求、自暴自弃。

可是,小咪磕瓜子的样子,却一点儿也看不出自暴自弃,相反,令人想起电视剧《红楼梦》里的秋桐,又风骚又市井,斜倚在门框上,边骂人边剔牙,像在磨刀霍霍,准备下一顿把尤二姐吃了。

仔细想想,电视镜头其实没有直接拍秋桐嗑瓜子,嗑瓜子的是王熙凤,听到秋桐骂尤二姐时,琏二奶奶王熙凤在嗑瓜子,冷静地、一颗颗咬碎,一颗颗吐出来,同样嗑瓜子的镜头,还在另外一个场景出现:镜头拉近到凤辣子的唇齿间,红唇、白牙,“咔哒”磕开一个瓜子,吐出皮,准确的吐到跪在地上的贾瑞脸上,贾瑞一愣,摸一把脸,心如兔撞……

小咪嗑瓜子的动作,兼具了贾琏大小老婆们的神韵,针对说话对象不同神情各异,早已不会像当年在大学宿舍时,躲在蚊帐里偷偷嚼,一有动静马上停止……相反,如今的她,与其说很乐意,不如说很善于跟大家分享零食,其实,带零食来单位,给这个撒一把瓜子,给那个塞一把花生,简直就是她的一种社交方式。

我经常想,如果是我,就很难做到,在别人全神贯注做报表的时候,哗啦一把瓜子撒在别人桌上,即便分发不得不发的婚礼糖果,我都会万般犹豫,畏缩不前,有没有打扰到对方呢?人家未必喜欢吃吧?会不会让人感到负担了呢?糖果的档次和人家送的礼金虽然不能等价,也不好差的太远吧?那种为难的心情,好比在别人家做客,人家给你递过来一瓣橙子,你环顾周围,没找到牙签和纸巾,是断然不会接那瓣水淋淋的橙子的。

与其说小咪很热情,不如说她借助零食想换取的,是零散的,比别人多一丁点儿的特权,比如这会儿小咪翘班出去逛街了,我磕着小咪塞给的瓜子,只好替她把她该干的活儿处理了。

尽管她经常迟到、早退、请假,但主管老Q自己也很纳闷,为什么自己总没机会说小咪,每当他沉下脸想发火的时候,就有几颗碧根果莫名其妙地出现到他手里,不知小咪啥时候塞进去的。

零食不但能换取特权,还能切换话语权,比如,办公室聊天,本来是老Q和阿威谝的五马长枪,小咪给这个塞一把松子,那个抓一把腰果,男同事们的声音马上就没那么大了,毕竟,对大男人们来说,剥这些玩意儿还真不容易,他们边抽烟边吹牛时,吐出一口烟,顺便把核武器吹过大西洋,但剥山核桃啥的恨不得长出八只手,趁他们哼哧哼哧剥核桃时,办公室里的话题悄悄地变成了:护肤用品哪家强,双十一剁手节斩获如何......

终于有一次,在老Q怎么也弄不开小咪给他的夏威夷果后,终于想起来该敲打敲打小咪了,他拐弯抹角地说,有的公司已经禁止,办公室严禁吃零食,尤其是女人,尤其是吃冰棒呀,香蕉呀,因为这些动作简直就是一种挑逗......结果,小咪不屑地吐出一颗瓜子皮说:“喂,公司怎么不禁止,让男人上班时间别想那么多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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