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的救赎 孙恂传记(30)——孙大姐信箱
1991年底,中央人民广播电台439播音室副主任赵慧和残疾人之友节目组组长王淑娟一起来,邀请我做残疾人之友信箱主持人。
身体恐怕吃不消。
你是最适合做这项工作的。每月只有一期,我们把设备放在你这里,你在家就可以录音。
能通过广播为千百万困顿中的残疾人服务,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我就试试吧,先做一年。
我建议就叫孙大姐信箱。既能体现是由你在主持这个信箱,又有知心姐姐那味儿。
之前应徐白伦邀请,协助《盲童文学》“爱的乐园”信箱栏目回复读者来信,盲人朋友代译复信。我喜欢信箱这种形式,我与外界的主要沟通就是通过书信,能够进入社会也受益于此,特别能理解那些写信来的残疾人,就像我独自生活初期给高士其先生写信,就是把求生和前途的最后希望都寄托于信。国际盲人节,我自己设计制作纪念卡,送给每一位来信的盲童。开始搞不好,手无力,花瓣也剪不匀称。曾想何必费这个事儿,花钱买卡片可以向《盲童文学》报销。但马上丢掉这个念头,自己做,更是倾注了对盲孩子的爱心和美好的祝愿。白色卡纸,用相片剪刀剪出花边,天蓝色双线边框,表示辽阔天空。上半部分留空用盲文写爱的乐园纪念卡以及编号,下半部分,左边剪贴红、黄、紫三色花,右边剪贴桔黄色剪影女孩,以褐色和浅黄色勾双线边,意在内有韧性,外有阳光普照。自己闭上眼睛,体验盲童收到时用手触摸的感觉,喜悦之情在心中开了花,这是视觉与触觉相结合的艺术。
晚上十一点,周遭安静下来,我开始录音。先作自我介绍:我叫孙恂,字典上恂字是真诚、讲信义的意思。我一直努力这么做人。今年六月我就五十二岁了,可是见到我的人都说我三十七八岁,而我自己觉得才二十五六岁呢。我不断充实新知识、新观念,我愿意到老也不失童心。我出生在山东省威海市,山东人热心肠,快人快语,所以朋友们和我聊天儿,也别绕弯儿,有话只管说,说过头了也没关系,我兜着。像玩儿似地忙了一个小时,试听,还行。
主持信箱,读信、回信成了我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淑娟说来信你只要选择重要的回复就行了,注意别累坏了身体。可我能说哪一封信不重要呢?怎能区别哪一封信背后的残疾人不重要呢?每一期播出后都会收到上百封来信,疾病、贫困、灾难,恶性循环,读这些来信常常令我难过,无奈,流泪。虽然残疾人所面临的困难和问题,不是电台一个小小的信箱栏目主持人所能承担,但我能够感受到每封来信所寄托的期盼。信箱的责任不仅仅是回答具体问题,得尽己所能,心理疏导,跟政府主管部门联系,动员社会力量,三个途径并进,帮助解决一些具体问题。通过信箱,传递着爱的信息,不论讨论什么问题,不作夸夸其谈唱高调,而是通过我个人和其他残疾人的经历经验,阐述自立互助的理念。
邀请俱乐部十几位会员座谈残疾人恋爱婚姻,讨论得很热烈。本来恋爱婚姻问题属于个人隐私,为了给困难中的朋友们一点帮助,大家都开诚布公地讲自己的婚恋经历和感受。
我说,全程录音,能公布你们的名字吗?
他们说,无所谓。坦诚的态度透着一份自信。
信箱还组织关于友谊、教育等座谈会,让更多的残疾人参与到信箱工作中来。有几位残疾朋友还和我一同做节目,用对话形式讨论一个话题,解答残疾人的来信。采访几位知名的残疾人作家,请他们谈创作体会。
文学创作就是生活,首先得会生活,还得有点天赋,技巧是次要的。残疾人可以干的事很多,干嘛都往文学这条小道上挤呢?劝朋友们干适合自己的事吧,适合的就容易成功。史铁生亮出他的观点。
生活基础是重要的。史光柱说,我经常到战士、工人、学生中间去,作报告也是说真话。真诚的交流,而不仅仅是挖点素材。
吴金良说,我斗胆劝朋友们一句,正确分析一下自己的条件,看看干点什么更有益于发挥你的才智,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别跟自己较劲,千万千万别较劲。靠读书丰富词汇是不够的,如果思想方法和看问题的角度太表层化太大众化,也是不行的。搞文学创作还得有点才气,这是天生的素质,根本没有的人再努力也是白搭。我是才气平平的人,虽然也发表了上百万字,得了不少奖,可是没一篇叫得响的作品。我最钦佩史铁生那样的作家,人家搞的才是真正的文学创作。我只是写字吃饭,当编辑、记者就很高兴了。写作对于我是一种乐趣,也是一种谋生手段,所以得有韧性和毅力坚持下去。
真真来还书借书,见我桌上堆着一沓听众来信。
这么多信你都得回复吗?
是呀。写信的人不都指盼着收到回信。
真真翻读着信,我帮你回几封信可以吗?
那可感情好,我正愁着这工作量太大了。
我可先说了,没你那水平。
我只是比你有经验。回信关键是真诚,这一点上咱们俩是一样的。
真真待业十几年才有机会到一家商店当保洁员,工作的内容就是在商店门外搞卫生。她家离商店二十几站路,为了不迟到,她每天早早出门,如果路上顺利,比上班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就到店里。整天坐在门口,见脏东西就扫。有的同事对她拿的奖金有意见,经理说:市容三包搞不好罚款五万元,咱们店没挨罚,就等于真真给咱们挣了五万元,你们哪位能每个月给咱们店挣五万元?
真真埋头工作,半天时间回了七封听众来信。她一边递给我一边说:你审核审核。这活儿太累脑子了。
嗯,字迹可人,文笔亲切,回答妥帖。通过。
她乐了,周末再来玩儿,反正我也没事干。我现在每天晚上在玉渊潭练水写字,一个多月了。一起写字的有十几个人,有一位书法家指点。
练字还锻练了身体,多好的事。我瞧着你的钢笔字也是越写越好看了。
老师也夸我的字越写越好,还说有独到之处呢。
我把真真的故事告诉听众。许多残疾人,无论残疾轻重,哪怕只伤一个手指头,也总认为自己是最不幸的人,一切希望都被伤残粉碎了。这是一个错误的认识,是把伤残前的自己和别人健全的部分做参照点,静止地片面地作对比,忘记了健全人也有不如意的时候,伤残前自己也有别的困扰。其实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在变化之中,都有有利和不利两个方面,比如黄河泛滥,吞没了多少生命,而泛滥后的肥沃土地又养育了更多生命和灿烂的华夏文化,谁能说这是幸还是不幸呢?焉知,病残与我们不能是一个契机?不要把眼睛总盯在残疾上,总想自己不能干的事,换一个角度,想想自己那些可用的功能。上天是公平的,天无绝人之路,关上了一道门,又会开启一扇窗。有人说我如果不病,一定了不起。我说恰恰相反,是重病为我选择了一条别人不敢走的心灵之路,淡化外在的物欲,享受丰富的情感和智慧的生活。我的高中老同学就曾由衷地说:孙恂你福气,呆在家里少生多少闲气,能干自己想干的事,真自由。话中不乏安慰,但也别是一番滋味耐寻味。
许多老大难问题是残疾人自身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比如按比例就业。残疾人保障法已作出明确规定,但许多单位仍拒收残疾人。上海一个懂得四国语言的残疾人来信说:多年来,用人单位都以残疾为由拒绝录用,我找许多部门反映,最后只给安排街道厂或福利企业,我多么希望能够发挥所长,为社会作更大贡献啊。我给国务院残疾人事业领导小组彭佩云同志写信:就业,是关乎残疾人生存权利和发展权利的大问题。随着电脑普及与残疾人受教育程度的提高,残疾人的残障局限缩小,就业范围扩展,发展权利突出,这是社会进步现象,希望政府在制定和宣传法律法规中重视这一时代特点。一些地方残疾人就业工作仍只考虑解决生活问题,这是曲解残疾人保障法,是以生存权利代替发展权利,甚至否定发展权利,亦属违法。一些残疾人问题,还是需要领导关注,并责成有关部门解决,但多数给各级政府和有关部门领导的信,发出去后都石沉大海了。
我忙碌于信箱,情绪随着读者的来信内容而起伏。看到他们陷于困境,我便跟着着急,吃饭睡觉还在发愁,想着有什么法子能够帮助他们;看到有的政府官员对残疾人的疾苦不甚关心,轻慢残疾人,我便气愤,恨不得自己化作一把利剑;看到有些残疾人放弃努力,却只会抱怨人生,我便生气,真想当面敲敲他们的脑门儿;而看到残疾人的状况改变了,生活有信心了,或信里报告了一个喜讯,我便开心起来,有时激动、兴奋得手舞足蹈,不知道的人以为我中了个大彩。有朋友调侃说,你别忘了自己只是个信使,不是上帝,管不了那么多。可是我心里放不下,这不仅是责任,更是感情所致。
小芝到我家当保姆后,由她去电台送回复的信,又取回一叠读者来信,能够帮我拆信,后来还能帮我读信,甚至回复读者来信。她拿起一封信读:车祸撞伤了我的脊骨,可肇事者却逃之夭夭了。瘫痪已不能改变,我被永远钉在床上,年复一年。看着母亲一年年地老了,可还得每日照顾我的生活,我心里就难过得想要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我连死的能力都没有。你们能帮我解决一张轮椅吗?我想,要是有一张轮椅,我坐在轮椅上就可以自己去洗漱,甚至还可以帮助母亲做些家务。
我听了感同身受,忍不住流泪。我也是因为有了轮椅才能够独自生活,才能够走出家门,才能够做社会工作。上一期有位青年说他全身瘫痪,父母年迈搬不动他,已多年没有出过家门,没有见到阳光。如果有张轮椅情况就会大不一样。
小芝说,我记得有一个学生的信,说他患小儿麻痹后遗症四肢三残,每天爬着去上学。你让我给他回信,说用手摇车就不用爬着去上学,建议他去找残联。你自己还给他那边的残联写信,让他们关心帮助这个残疾学生。
是呀。类似这样的信很多,他们需要轮椅。因为贫困,一辆轮椅对于他们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这封信怎么处理?还是转残联建议给辆轮椅吧。
一辆轮椅就能改变一个重度残疾人的生活,轮椅对于他们不是奢侈品而是必需品呀。残联要帮助他们,我也要在信箱里呼吁社会一起来帮帮他们。
电波传出我的吁求,北京一位老师汇来钱,说买一张轮椅帮一个残疾人。河北保定市一位八十多岁的退休老人一下子汇来四千五百元,他说老伴先走了,自己时间也不多了,钱能够用来帮助残疾人,是他和已逝老伴的共同心愿。一位残疾女孩寄来十元钱,说是父母给她的零花钱。北京四中高二五班同学听到广播后立即行动起来,团支部在校布告栏贴出为残疾人捐款送轮椅的海报,几天时间就募款五千余元。班级同学志愿组成助残小组,每周都来帮助我给听众复信。
淑娟电话说,收到台湾台北曹氏基金会发来的传真:愿意捐助孙大组信箱为贫困重度残疾人赠送轮椅。按照曹氏基金会的惯例,内陆捐一辆,他们也捐一辆。无论我们募集到多少资金为残疾人购置轮椅,他们都做同等数量轮椅的配套。放下电话,铃声又响。
你了不起呀!认识你很高兴。是曹仲植会长打来的电话。
我忙表示感谢,你是强有力的支持,能够让更多的残疾人获益。
我很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施受同乐嘛。我的人生信念是多做好事,心情愉快,健康长寿不是梦。他发出爽朗的笑声,我已八十六岁了,你听我声音怎么样?
很洪亮,很年轻。曹会长,你一定会长寿的。
轮椅捐赠还在进行,我又萌发帮助农村残疾人建立爱心图书馆的想法,这或许就是我的图书馆情结。我对淑娟说,许多残疾人的来信,希望获得一些书。捐书给残疾人自己看是一种方法,如果帮助农村残疾人建立爱心图书馆则可一举四得:残疾人自己有书读;他们出租图书能有一点收入;残疾人树立服务意识,增强社交能力;在农村传播文化让更多的村民受益。淑娟很支持,称赞这是一项综合性文化助残扶贫活动。我立即在信箱中发出《吁请捐助爱心图书馆》倡议书,并寄给各出版社和有关单位。
钱老师之前捐过轮椅,这次捐书更积极。钱老师是小邹的癌症病友,北京第二外语学院退休法语老师。我建议她的俏老太合唱团捐一个爱心图书馆,她们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每星期二五清晨在玉渊潭公园放声高歌。在钱老师的倡议下,俏老太们立即行动,几位老人亲自到文化宫书市为残疾人选书,再将书送火车站托运,为河南一位孤残青年建立起了俏老太爱心图书馆。钱老师回来说:文化宫书市可热闹了,你应该去,现场为爱心图书馆募捐书,还可用捐款为残疾人选书。小芝也极力鼓动去一趟。
那就去呗。
在太平桥大街北口招呼出租车,三辆过而不停,大概看到坐轮椅的。第四辆说绕道可去,等我上车后,他称后备箱装不下轮椅又下了车。再五辆都说不去。已过半小时,我不能久坐,如此乘车难,即使能去,回来时又如何乘车?心中发怵,说:算了吧,不去了。
钱老师说,这么好的天气,出来一趟不容易,到哪儿玩玩吧。
我说,去北海公园吧,近,找不到车可以走回来。
到白塔寺大街再叫车,又五辆拒载。北海公园也去不成?十四辆车拒载,这是五月的北京呀!我没信心了,回去吧,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我身边。坐上车,我真诚地向司机道谢:您是十五分之一,可给我的是百分之百的爱心支持。刚才我都没信心了。
司机说,这是应该的。别的司机怕耽误时间。我在急救中心开车六年,知道人在急难时的心情。
我要在电台信箱中播出,要给你们经理写表扬信,还要在网络上介绍您。
司机笑了,想不到我还能上电台,上因特网。
到文化宫书市,我们举起两块牌子,一块写“孙大姐信箱 残疾人之友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另一块写“捐助爱心图书馆 帮助贫困残疾人 读书自立回归社会”。钱老师向各书商介绍我,我再介绍捐书意义,请赠书或打折卖书。有的说我只管卖书,做不了主。有的同意打折。午餐三个人就着白开水吃面包。我请钱老师唱歌,她用法语唱《鸽子》,又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位男青年捐《遭遇美国》上下集,一位三四十岁的妇女提了二捆书来。看到希望工程捐书办公室,接受捐书和开始绿色希望工程活动,五元钱认养一棵树,二百元认养一亩林。主任听了我的介绍慷慨地说,你们做的也是希望工程,从我们接受的捐书中挑吧。作为答谢和对绿色希望工程的支持,我和钱老师各认养了十棵树苗,我捐了三本《生命的远点》。
燕炼电话指导,将《吁请捐助爱心图书馆》倡议书发到瀛海威二十五个论坛上,呼吁为贫困残疾人捐书。燕炼是大企业的管理干部,游泳跳水造成高位截瘫,连手也不能动了。他写作,自己设计个指套插上笔可以写字。后来有了电脑,又设计个指套可以敲键盘,写作不必说是方便多了,他的博客里有他的作品连载。几年下来,燕炼竟成为软硬件皆能的电脑高手,调试硬件亲自动手显然不行,指挥护理员操作,护理员师傅文化不高,五十多岁了,却操作准确熟练,足见燕炼对电脑之熟悉,难怪在北京电视台举办的“联想电脑明星”大赛中,他被评为“电脑明星”,获得一台奔腾机。电脑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了,网络是他自由驰行的天地,在那个世界里他不再是个高位截瘫患者。我用的第一部电脑还是燕炼在网上帮我募捐来的。
倡议书在瀛海威贴出的第三天,有个叫B的网友在公共论坛踢我的帖子并给我个人回复:找死呢你?这些垃圾到处发。我傻眼了。燕炼说必须反击。于是我回复:我看到过同一主题文章在多个论坛上,这几天瀛海威发的“我使馆被炸”文章,我也收到了。这是公益原则。残疾人事业也是公益事业,我告诉大家一件事,有什么不对?你说我“找死”,有点道理,因为是吸着氧气做着力所不能及的事。但千万残疾人缺吃少穿,挣扎在死亡线上,这可不是他们自找的。何况,他们也是人,不是垃圾。何况,残疾人是由健全人转化的。四肢健全是美好的,但只有具有良知的人,才能称为健全人。今天是助残日,这些日子,到处都在助残,您没看见?没听见吗?那您的视力和听力就有问题了,好像语言也有问题。我把消息发在二十几个论坛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位主持人表示异议,而且有的主持人热情支持。我似乎没往您的论坛上发消息,怎么把您惹火了?
接到“主持人广场”主持人公告:不论什么理由,乱发消息都要受到制裁。你在本论坛发信息权限降到read级别。说我“找死”者回复:助不助残是自愿,不是你号召就能号召的。饶了我吧,别拿大道理来刺激我。另有论坛主持人安慰我:别生这些人的气,我已把文章打印下来,向朋友号召捐书。燕炼继续指导我向网上论坛发文。我三次发文都死机,只好放弃了。燕炼着急了,自己上“主持人广场”发长文反驳主持人,大义凛然。立即有网友跟帖支持,一时瀛海威网络上就我发消息被制裁之事争议起来,支持我的居多。
B公开向我致歉,说他当时心情郁闷,说话不当。
我回复:接受歉意。知道你是负责任的主持人,表示尊敬。强硬不等于负责,行为和方法是一回事。郁闷谁都有,我肯定比你多,也难免发脾气。我体验多一些同情和关爱,以悲悯情怀待人,就会多一点宽容。你爱体育和幽默,是一种福气和境界。大家爱我,我爱大家,才能几次死而复生,燕炼也是。人因爱而得救,爱就是神。原谅我又讲大道理了。
从一九九二年开始,我主持孙大姐信箱九年,回信上万封,这期间却因重病住院了三次。特别是二〇〇〇年出现心脏问题,这是身体在向我提出抗议,我知道,已经到了与孙大姐信箱说告别的时候。不舍,怅然,但我还是向电台提出了辞呈。
淑娟说,孙大姐信箱很重要,贴近残疾人,不能没有。再坚持坚持吧。
这次大病伤了元气,没有信心了,不能再做下去。
可以不回信,只做节目。
必须按时完成,还是压力大。淑娟迟疑良久。我说,另找人吧。沈哥不错的。
我和主任也想到他了,可还是认为你是最适合的。
临别,我说,几次生病“撂台”,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多保重身体,我们还需要你帮忙呢。淑娟客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