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之洵美:京烧·清水烧

说起日本名烧,有些人会将有田烧、九谷烧和清水烧相提并论,称为日本三大名烧。

不过细细究来,清水烧和有田烧、九谷烧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有田烧和九谷烧的起源,是17世纪时在这两个地方发现了适合烧制瓷器的瓷石矿,在藩主的管理下,开始烧制瓷器。当然,有田烧和九谷烧是陶瓷器的总称,并非只有瓷器,而是以瓷器闻名。无论是有田烧还是九谷烧,都有着独特的技法和美学,制品的风格明显。

与之相比,京烧并非是以烧制瓷器而得名,而是近世之后在京都生产的陶瓷器总称,以清水烧为代表。作为传统工艺品,京都生产的陶瓷器在传统产业法上的指定品种被确定为京烧・清水烧。

京都制作陶瓷的历史,据说最早可以追溯到8世纪奈良时代天平年间,高僧行基在东山清闲寺村茶碗坂修筑窑房烧制陶器。平安时代为了修建皇宫里百官议政的朝堂院主殿大极殿,而在栗栖野和西贺茂等地烧制绿釉瓦。京烧之名,最早见于博多豪商神谷宗湛写的日记,那是在近世初期的1605年。从这时起,一些窑房聚集在东山音羽、清闲寺和清水一带,这是清水烧的起源。

要想烧制陶器,必不可少的就是陶土。跟其他有名的烧物产地相比,京都的陶土资源稀缺,虽然1624年三文字屋九右卫门用冈崎土烧制成功茶道具,成为粟田烧之祖。但是京都各个窑元使用的陶土基本上都是从外地输入的,滋贺县信乐町因为靠近京都,是陶土的主要来源地。
说起京烧・清水烧,它的最大特色就是没有特色。江户时期,京都作为京师,汇聚了来自日本各地的陶工,他们兼收并蓄,吸收各种先进的技法来烧制陶器。像是粟田烧之祖三文字屋九右卫门为濑户窑工,就采用濑户系陶器的技法。其后,粟田烧跟其他技法相结合,发展为彩绘陶器。

彩绘陶器可谓京烧的代表,最有名的窑元应该属仁清窑和乾山窑。江户初期,丹波陶工野野村仁清秘密学到肥前烧秘法金襕手技法,来到京都后发展出锦手风技法,这种彩绘陶器被称为御室烧。主要为茶具和香道具,色绘茶壶最为著名。


仁清窑最早的窑址在京都仁和寺其窑号之“仁”字即来自于此。仁清是最早在烧物上落款之人,其烧物借鉴绘画的技法和配色,多使用金粉银粉勾画,具有优雅华贵的宫廷之风。
其次则是乾山窑,创始人为尾形乾山。乾山于1663年出生于京都豪商“雁金屋”,次兄为“琳派”创始人尾形光琳。他志在隐逸,不到而立之年就隐居在仁和寺附近,拜二代仁清为师学习陶艺。乾山的很多作品是与兄长光琳一起合作,光琳作画,乾山落赞、铭,注重表面的绘画装饰。乾山的代表风格是白地铁绘和釉下彩绘,烧制温度低。作品质朴典雅,有种悠然自得的洒脱。
之后,京烧的发展进入停滞期,一直到19世纪初期文化・文政年期,受到有田瓷器的影响、煎茶文化的流行和文人雅趣的推动等各种因素的影响,奥田颖川开始制作中国风赤绘瓷器,其门下有青木木米、钦古堂龟佑和仁阿弥道八。
京都没有瓷石矿,制作瓷器的原料来自兵库县出石的柿谷陶石和熊本县的天草陶石。瓷器的制作一直没有占据京烧・清水烧的主流,粟田口是以彩绘陶器为主,清水和新兴的五条坂则是陶器和瓷器都会烧制。跟其他烧物相比,京烧・清水烧以手工制作为中心,品种多,数量少,没有采用大量生产技术。
近代之后,以敏锐的感受性来复兴古典,重新发现日本陶瓷之美的艺术家为北大路鲁山人。他于1883年生于京都,拥有美食家、书法家、陶艺师、漆艺家、篆刻家等多种身份。年轻时候曾经到中国学习书法和篆刻,曾拜会吴昌硕,并受其影响。
他重现了中国古染付(如染付葡萄文钵)、
吴须赤绘(如吴须赤绘酒盏)、
志野(如志野茶碗)、
织部(如织部间道文俎钵)、
濑户(如绘濑户虫草文壶)等制作技法。
《陶说》将陶艺与美食、篆刻融为一体,形成独特人生美学。

明治维新之后,日本进行了事实上的迁都,京都很多老字号也跟着迁到了东京,京都产业一蹶不振。开窑于江户时代中期的清水烧名门清水六兵卫窑在复兴京都陶瓷业界方面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三代家主最早感受到新时代的到来,积极开拓海外市场,制作迎合海外顾客审美的商品。
二战后,为了尽早从战败中复兴陶瓷界,六代家主牵头成立了京都陶艺家俱乐部,致力于培养新人。当代的八代家主是早稻田大学理工学部建筑学科出身,将建筑技巧和美学应用于陶艺中,还担任京都艺术大学教授,积极指导后进。
六兵卫窑不仅制作琳派的典雅烧物,而且也设计了很多造型可爱的烧物。像是烧制成可爱的小狗、小猫、兔子、小鸟形状的碟子憨态可掬,令人爱不释手;还有京都的各种蔬菜,在六兵卫窑就成了栩栩如生雅致可爱的箸枕和豆碟,十二生肖箸枕也变成了日本特有的造型,就连我们谈虎色变的“鬼”也变成了各种小巧玲珑的香立和摆饰物,不仅造型别致,而且有辟邪功效。
凤凰卫视文化大观园曾经在2017年三月对清水六兵卫八代家主做过一次专访,八代家主提到“所谓匠人,他的目标应该是追求完美,做到极致”。清水六兵卫窑能够走到今天,除了对匠人精神的坚守,还在于各代家主不断适应时代需要,时时进行创新。


今年是清水六兵卫窑创立250周年,是其发展历史上的一个节点,六兵卫窑也在不断推出新的创意产品。到鸭川吹吹风,再到五条通的六兵卫窑淘几件可爱的小物件回去,是夏日里难得的消遣,也是吸引我无数次去京都的理由之一。
文字:昭静
编辑:菊子

  ...THE END...


没有比认为大自然读得透更天真的想法了。我是我,竹是竹,一切顺其自然,制品上有着道不尽的话。

——柴田勘十郎(手艺人)

出发的路都是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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