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淫妇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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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细节解密》系列第六回(每周日更新)

《水浒传》是一部草莽英雄的奋斗史,同时也是一部市井淫妇的灭亡史。

之所以淫妇会灭亡,就是因为她们大部分成为了英雄好汉的“绊脚石”。比如武松是因为杀潘金莲才会被发配,发配才有醉打蒋门神血溅鸳鸯楼,这才有武行者上山落草;宋江不杀阎婆惜,就不会惹人命官司被发配江州,也就不会题反诗劫法场逼上梁山;杨雄不杀潘巧云,就不会有后来时迁偷鸡,也就不会有梁山众好汉三打祝家庄。

在《水浒传》中,淫妇也是有分类的。

人数最多的一类,是妓女。

水浒传里从名妓李师师以下,出现了很多妓女。先说一句,《水浒传》中的妓女行业里有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戏份较多的妓女都姓李,施耐庵这么写的原因不详,我们只能推测说,可能是某个姓李的妓女得罪过他。李师师是给宋徽宗包养的,但是同时对燕青还摸过几把,大约是相当于给宋徽宗提供了四分之一个绿帽;李巧奴是神医安道全包养的妓女,跟水贼张旺私通,送安道全完整绿帽一顶,最后被浪里白条张顺斩杀;李瑞兰是东平府里一个妓女,跟九纹龙史进有一段露水姻缘,后来借此出卖了史进。

另外跟妓女行当类似但是具体专业不同的,还有勾栏卖唱的女子。

这一类在北宋年间并不全是妓女,至少主业是唱歌,出卖色相属于兼职。但是在《水浒传》里,这一类女子的负面人格属性与妓女群体相比丝毫不差,比如送给宋江绿帽一顶的阎婆惜、仗势欺人专打老太婆的白秀英、蒋门神新娶的女人等等,她们的下场不是被宋江雷横杀死,就是被武松头冲下扔进酒缸。

妓女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水浒传》里的主力淫妇,却是三位“追求爱情”的他人之妇:武大郎的妻子潘金莲、病关索杨雄的妻子潘巧云和玉麒麟卢俊义的妻子贾氏。

其中,贾氏虽然心黑手狠,跟管家李固联手要坑死卢俊义,但是作者施耐庵着墨不多。

( 新《水浒》贾氏剧照 )

真正让500年来的水浒读者们念念不忘的,是前两位。跟妓女多姓李一样,这两位“出色”的淫妇都姓潘。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作者施耐庵当年又跟哪位姓潘的家伙结仇了。

( 潘金莲、潘巧云 )

关于这两位潘女士,事迹基本大家都耳熟能详了。BT历史零售员在此只是给大家提供一点她们的前世经历。

众所周知,元杂剧是水浒小说的重要来源之一,元杂剧中的水浒情节剧大约有二三十个,其中保留到今天的只有几个。

《同乐院燕青博鱼》是其中之一,基本剧情是这样的:梁山好汉燕青下山遇到了燕大燕二哥俩,与之结拜为兄弟。燕大的妻子王腊梅与官二代杨衙内私通已久,结果这事被燕青发现。东窗事发之后,杨衙内仗势欺人,把燕大、燕青抓起来问成死罪,准备杀人灭口,燕青等人越狱成功,杨衙内、王腊梅等人带官兵来追捕,双方火并,最后燕青和燕氏兄弟等人抓住奸夫淫妇,一起上了梁山。

(《同乐院燕青博鱼》杂剧插图 )

从这段情节来看,我们很容易得出判断,这应该是《水浒传》潘金莲故事的基本轮廓来源。只不过元代的时候燕大还不像武大那么猥琐。

另外还要说一下,荡妇王腊梅不止出现在这一部元杂剧里,她是很多部戏里的淫妇的统一名字,比如同样是水浒题材的《争报恩三虎下山》杂剧,里面的淫妇还是叫王腊梅。此外还有一些杂剧里,王腊梅还是以荡妇形象出现,总之就是妖艳贱货+红杏出墙+给主人公使绊子,三大功能集中于她一人身上。

(《水浒传》潘巧云 剧照 )

而且这些王腊梅还有一个标准的死法,那就是被人绑在树上,剖腹挖心。这一死法也是元杂剧水浒主题的淫妇的标准死法,王腊梅就这样分别在两部水浒情节元杂剧里被好汉们剖腹挖心了两次。先绑起来,再剖腹挖心,碎尸万段,这跟《水浒传》杨雄杀潘巧云的手法一模一样,武松杀潘金莲也基本上遵循了这个步骤。

也正是因为王腊梅们的存在,使我们更加清楚地知道,施耐庵笔下对女性负面形象的塑造,并不完全来源于他对女性认识的局限,也就是说,施耐庵对女性是有偏见,但是他的笔下女性之所以这么淫荡,责任不全在他。

元杂剧中王腊梅这类角色有个统一的称呼,叫做“搽旦”,也就是专指那些妖艳、淫荡的女性,这类角色在当时的元曲舞台上是不唱的,主要通过形体语言来完成夸张的剧情冲突,从戏剧的功能来看,“搽旦”是为了满足观众对剧情和审美的“喜闻乐见”,基本相当于漂亮的丑角,以此来增加戏剧性和矛盾性,因此属于功能比较专一的一类角色。而《水浒传》中延续了“搽旦”功能,继续让淫妇成为英雄的绊脚石,应该说是《水浒传》源自宋元话本、戏剧的一个例证。

至于为什么元杂剧里的荡妇很多人都叫王腊梅,这事目前还没有考据出来,总不可能是一个叫王腊梅的女性在元代把所有剧作家都给得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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