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忆砍柴
袁德宏
提起砍柴,大伙都不陌生。过去农村烧的燃料主要是柴。因我家居农村,有过砍柴的经历,印象之深,至今难以忘怀。
我的老家在衢江区全旺镇马溪村,离市区约30公里。属于丘陵盆地,以农业为主,祖辈靠种田为生。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时农村没有煤饼,更没有煤气。家家户户烧饭做菜全靠柴火。因此,老老少少、家家户户都要砍柴。记忆中,我上初中不久,就开始步入砍柴的生涯。
当时,全家有7口人,父母、兄弟姐妹5个,我是老大。砍柴的重担自然落在我的头上,家里烧饭烧猪食的柴,基本上靠我来解决。每年我至少要砍五六十担柴,才能满足全家烧柴的需要。因我们老家附近的山上没有柴,需到离家10多公里的幸福源或20多公里的管家(大垅坑)去砍。那里山高树密,柴也多。第一次出门砍柴,父母做了决定后,便安排叔叔和邻居带我一块去。当时我感到很高兴,也很新鲜,便开始做准备。砍柴的前一天晚上,父亲就把砍柴刀磨好,还专门为我做了棍子,准备了一副绳索、一根磅柱,还有草鞋等东西。因砍柴是个体力活,早上一般都吃干饭,两三碗饭下肚后,母亲便把我带的中午饭也同时准备好,用一个席草编的袋子将饭菜全部放在一起,如遇上家里包粽子,也可带上四五个粽子,作为中午的口粮。我穿好草鞋、换上旧衣服、披着汤布、肩扛柴具,便和大人们一起出发去砍柴了,我跟在大人的后面,因人小,走路慢,总得小跑才能跟上他们。
出远门砍柴,总需结伴而行,少则三四个人,多则七八个人一起行动。大约走了2个多小时,到了砍柴的地方幸福源,然后大家把饭放在亲戚或者熟人家里,便沿着小路开始上山,大约连走带爬走了30分钟的样子,就到了柴火密集的半山腰或者山顶,于是大家便分开各自行动,选择自己喜欢的柴。如果家里急需烧柴,那就要选择干柴或者快干枯的树枝。如砍湿的柴,都会砍一些乌冈栎等一类的好柴。砍柴在山上穿梭时,还得十分小心,防滑还得防蛇,更需要防漆树,这种树会产生一种粉,不小心碰到漆树,粉撒到身上,全身就会发痒红肿起来,非常难受。因此大家都特别注意,尽量避开漆树。
临近中午,每人根据自己的体力,一担柴砍得差不多了,吆喝几声,大家把砍好的柴扎成一捆,柴梢朝下,沿着山间的小道,柴火自动会往下滑行,人就跟在后面往下走,不到20分钟时间,柴就滑到了山脚下。而后,拿出绳索开始整理,用绳索把柴扎成两捆,再用棍子固定好,一担柴也就大功告成了。因我刚学习砍柴,没有砍柴的经验,一切都在大人的帮助下完成。吃过中饭后,大家便挑着柴火,排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始往回赶路。
队伍排列是有讲究的,通常有经验、有威望的人排在最前面,作为领头,因他要掌握小息的时间。我因人小,只能排在中间不让掉队。那时因没有运输工具,只能用肩挑。队伍前行时,领头的每前行200至300米,就要用磅柱撑一下,暂停小息或者换个肩,不管路多远,就这样重复的轮换着。当挑到一大半路程时,便会找一个环境阴凉的地方,停下来大休息。因我初次砍柴,尽管有些新鲜感,但终究是体力活,人也有些疲劳,勉强能跟上队伍。大约过了一个叫横溪村的地方,离家还有三四里路的样子,向前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原来是父亲!他觉得我第一次砍柴,怕我吃不消,生产队放工后便来接我。父亲接过我的柴担,大步地走起来。这时,我很感动,于是跟在他的后面小跑起来。回到家里,父亲把我砍的柴用秤称了一下,刚好58斤,便连口称赞说不错不错。这时,母亲从屋里出来,笑眯眯地夸奖说:“蛮强的、蛮强的。”第一次砍柴能得到父母的夸奖,我的心里热乎乎的。有了第一次砍柴,接着就是第二次第三次。特别是16岁那年辍学后,除了在生产队劳动,就是砍柴。每到冬天,我家房子的楼上,柴火把一大间屋都堆得满满的。有亲戚邻居来家里,父母还会叫他们参观炫耀一下,说这些柴都是我砍的。
我砍柴的经历大约有五六年时间的样子,直到1968年3月我当兵入伍才歇手,把砍柴的担子交给弟弟们。回忆起砍柴的经历,真是说不完、道不尽。虽然是50多年前的事了,但记忆非常深,已刻录到我的血液中,成为永生的记忆。砍柴是辛苦的,但它锻炼了我的意志;砍柴是吃力的,但它让我学会了吃苦;砍柴是让人敬畏的,但它让我学会了做人、做事。
时光如梭,如今时代发展了,现在农村里烧的都是煤气、液化气,不会再去砍柴了。回想那个特殊的年代、特殊的岁月、特殊的经历,虽已一去不复返,但对我,是一段如歌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