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戏（三行诗） 娄炳成

高山戏，又名吆好嗨，发源流行于陇南武都上游、隆兴一带乡村，国家级非物质文化保护遗产，收录于《辞海》地方戏曲条目。——题记
　　
　　从古村落飞出来的小调，土得掉渣

　　唱出洋芋蛋的味道，牙缝里塞满了泥香

　　红黄的曲牌熟了，挂上年节的屋檐

　　

不请城里的秦腔剧团，草台子上

　　是自家吃惯了的酸菜杂面节节

　　正月初八，全村子的人都来会餐

　　

放下背篼，歪脖子粪锄立在墙边

　　清一清耕地时喝牛的嗓子

　　跳上台去，个个都是响当当的角

　　

用木炭把脸儿涂染成包青天

　　把白面喷在鼻梁上，装扮陈世美

　　铡刀是现成的，抬上来就能用

　　

一声吆好嗨，激怒了锣鼓家什

　　乒乒乓乓一顿猛砸，大幕徐徐拉开

　　胡胡三弦，咿呀出高山流水

　　

人头攒动，都会哼几句的野调调

　　被那些花脸儿的人吼将出来

　　便打开了泥巴封口的老酒坛子

　　

看到陈世美耍赖，拳头攥成一团

　　一把麻花，在手里断成了几节

　　铡刀早在胸腔里咔嚓作响

　　

秦香莲和一对儿女，跪在泪眼里

　　跪在山村不成文的乡规民约里

　　有人递给她们矿泉水，没有笑声

　　

庄稼地里不能有蝗虫

　　心里那杆秤，把善恶分在两边

　　演的是戏，也演着山民们的爱憎

　　

一出铡美案，不知唱了多少遍

　　饭热三道比肉香，还要再看再听

　　老戏迷们喜新，但从不厌旧

　　

高山的儿女，一生都苦恋着高山

　　用高山给自己心爱的戏曲命名

　　演绎高山的情怀，高山的喜怒哀乐

　　

林子里的鸟儿，坡地上的牛羊

　　灌多了耳音，也学会了戏曲的调调

　　张开嘴，漫山遍野都是吆好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