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社荐读│刘衍清：笔祭（30年前获征文一等奖）
蓝水河诗社（蓝社）社刊
编者按：清明节，是我国传统节日，是祭祀、扫墓的日子，也是踏青、放松的时节。《岳阳日报》资深记者刘衍清先生写于1988年的《笔祭》，是一篇怀念父亲的文章，当年曾获得《岳阳晚报》（《岳阳日报》前身）『首届文学作品征文大奖赛』一等奖。本号副刊『蓝社荐读』栏目推送这篇文章，既是本号清明节前后以『思亲怀远』为主题的档期安排，也是唤起人们对30年前岳阳文坛旧事的记忆。当您看到《笔祭》这篇不加雕饰、质朴感人的文章，您是不是觉得30年来已是风气大变？是不是确实需要『改文风』？当您看到附图中获奖名单里那么多熟悉的名字，您能记起他们当年的样子吗？您知道他们现在的样子吗？欢迎转发、留言。
笔 祭
刘衍清
恒儿的笔又摔坏了，『伤势』并不算重，然而时下崇尚高档电器的商场比比皆是，卖水果的小摊更是应有尽有，可到哪里去找一家修理钢笔的小店？
孩子嚷着要买新笔，于是我向陈列着各色钢笔的文具店走去。路上，不知怎么又想起了我的父亲，想起了那爿留在记忆中的修笔摊。
我小时侯，家里人多劳少，父亲靠工资难以养家糊口，于是退出工作，在家门口摆了个修理钢笔的小摊子。玻璃柜台里分门别类放着各种各样的钢笔零件，有笔帽、笔杆、笔尖，也有笔胆、笔舌和螺丝。父亲的手终日不停地移动着，一支又一支损坏的钢笔在父亲的手中恢复元气，回到孩子们的书包里，回到大人们的口袋上。
父亲的手艺日见娴熟，修理价格又不算『抠』，光顾笔摊的顾客自然增多起来。每天放学，我总发现父亲佝偻的背影在笔摊上晃动着，清瘦的脸庞上很难露出松弛的神色。他，太劳累了，几分钱一笔的生意，琐碎渺小。然而，他做得那样认认真真，那样诚诚恳恳。
父亲幼年失怙，生活困苦，自己没有进过学堂，却取了个雅名『子文』，大抵是寄希望于儿女吧。作为长子的我终于年纪不大就与『文』结缘。一有闲就写写划划，因此操笔的时间也就多一些。然而，开『笔摊』的父亲对笔却是那样吝啬。张三的笔帽、李四的笔杆，凑合起来就成了我的『新笔』。一次，用完笔忘记套上笔帽，圆滚滚的笔杆儿『叭』地掉在地上，摔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我想反正是支旧笔，也就满不在乎地告诉父亲。谁知父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嘴上没有半句责备，而那叹息声却像一击重锤叩在心上。很久以后，我也未能完全体惊父亲的心，大约是他对笔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吧。
那一年春上，父亲终于累倒了，去医院救治的时候，我不在家，没有看到父亲对日夜厮守的小笔摊投出的最后一瞥。但我想象得出，父亲的眼神是多么痛楚。
父亲去了，远远地去了。这些年，每当我听到孩子嚷着要买新笔的声音，眼前就浮现父亲那爿平凡而又珍贵的修笔摊……
（征文作品，作者系市南区区委宣传部新闻干部。）
作者：刘衍清，1950年3月出生，1972年开始从事业余写作，曾与何光岳等名列『岳州八怪』。1992年调入《岳阳法制报》任副总编，1998年4月调入《岳阳晚报》，2003年被评为第四届湖南省『十佳』记者。40多年来先后发表新闻报道和文艺作品5000多件，并爱好摄影和电视摄像，退休之后仍以新闻写作和文史研究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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