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瑞金：东北记忆之二 一路北上

【总第1215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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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记忆之二 一路北上

作者：魏瑞金

从坊子站到迎春站，约2500公里，1977年时的慢车通票价是30块零8毛。就是这么便宜的路费，普通农家，也需要积攒。

登上了青岛至沈阳的绿皮火车，放好行李，找好座位，然后提起站台一侧的窗户，待发车的汽笛响起，才和送站的亲友挥手告别。

初次坐火车，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坐在座位上，不时向窗外望着交会的客货列车，看平板车、箱式车、槽罐车，看上边拉的原煤焦煤、木材钢材、汽油柴油等，总喜欢数数一列货车到底有多少节车厢。

到了大站，就下车走走，看信号员如何指挥列车行进。晚上摇晃着红绿信号灯指挥停发车，白天挥舞着红绿信号旗引导进出站。

车站上，车窗外总有些卖食品和土特产的小贩。夜晚有时还拍打着车窗呼喊入睡的乘客。

到了天津，有叫卖狗不理包子的，到了唐山有叫卖棋子烧饼的，小贩们拖着长腔、带着当地口音的叫卖声，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因为停车时间有限，小贩们卖货就像打仗，列车还没停稳，他们就追着开窗探头的旅客们跑，算账找零的麻利劲，就像排队卖早点的摊贩。由于是一锤子买卖，包子类的加工食品，质量和口感，往往难尽人意。不过也有例外，沟帮子站的烧鸡，那真是肉烂脱骨，咀嚼劲道，鲜香无比。

慢车不但车速慢，而且逢站必停，遇到乘降所还停一分钟。经过三十多个小时哐嘡、哐嘡、哐嘡嘡，第二天下午终于到了沈阳站。

从偏远的农村，猛然到了工业化的大都市。高楼大厦、柏油马路、无轨电车、红黄绿灯、汽车轿车，让我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大姑家三口人，住着三四十平米的平房。室内的电灯开关都是拉线的。家里没有自来水，家门口有一个公用的水龙头。周围的人家都到这里接水，有的是拎，有的是抬。但接水时必须带一条扁担，因为开关是按压式，弹簧紧，必须把扁担一端插到支点上，另一端下压才能出水。那时水费按人头，用水靠自觉。

通票因有有效期，第二天下午，我们继续乘火车北上，列车出城后，透过车窗，看到那一望无垠的原野，覆盖着茫茫的白雪。

铁路两边，还保留着一些历史遗迹。每隔一段路程，就有一个仓囤型的水泥碉堡。据说这是日本人占领东北时留下的，这水泥标号高，经过几十年风霜雨雪的侵蚀，却依然坚固。

过了哈尔滨站，列车播报的站名，让我感觉就像进了异域，如成高子、乌吉密、亚布力。

从哈尔滨到牡丹江，列车就进入了丘陵地带，大青山、张广才岭、老爷岭。火车在山谷中穿梭，一会冒黑烟，一会吐白汽的火车头在低矮的山岭中左右盘旋。一会爬山头，一会过山洞，到高岭子站，有一段坡度很大的路，一个车头拉，一个车头推，列车才能缓缓前行。

过了牡丹江，越走天越黑，越走天越冷，越走越苍凉。车厢一头的烧煤锅炉，已经力不从心。车窗早被厚厚的白霜覆盖着。零星的旅客不是蜷缩在座椅上睡觉，就是拥挤在座位上取暖。

凌晨四点多，火车终于停靠在迎春火车站，一出车厢，寒冷的空气，直达肺底，那才叫嘎嘎冷，透心凉。老少四人，背着行李，在昏暗的路灯下，踩着咔咔直响的冰雪，向北山走去。

2020.09.10

作者简介

魏瑞金，男，1966年生人，山东安丘人，1989年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毕业。现在潍坊市城郊检察院工作。名利随缘慎追逐，升迁进退两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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