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水小说】樱桃红了（二）
从现在起，我开始谨慎地选择我的生活，我不再轻易让自己迷失在各种诱惑里。我心中已经听到来自远方的呼唤，再不需要回过头去关心身后的种种是非与议论。我已无暇顾及过去，我要向前走.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樱桃红了
宋宗兴
编者按：
宋大哥是我仰慕以久的文友，辽阳第六届作代会有兴参加，但匆忙之间也没有和宋大哥聊上几句。但他的传记《流金岁月》，长篇小说《樱桃红了》却有幸拜读，读来酣畅淋漓，家乡风物近在眼前，今天经过宋大哥应允，特在《衍水文学》平台上陆续推出《樱桃红了》，以飨读者。
牛宝禄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头脑灵活，他有三个儿子，牛大壮、牛二壮、牛三壮，他希望儿子们长的结结实实，身体健壮，好好种庄稼，好好过日子，庄户人家就得像个庄户人家的样子。牛宝禄勤俭持家，对三个儿子管理严格。大儿子早已成家，已分开单过。二儿子如今也成了家，牛宝禄寻思着给他们盖个小院，让他们自个生活去。三儿子牛三壮还在城里念书，他希望三儿子将来在城里做点事，不能全待在牤牛屯。
樱桃嫁到牛家半年后，牛宝禄老俩口就让她和牛二壮分家单过。牛家富裕，分家前牛宝禄为牛二壮和樱桃建了一个半亩地大的院落。青砖青瓦，用兰河畔的杨柳木做檩梁，向阳大窗，三间起脊房。中间是灶台，东屋是火炕，供人居住，西屋临时空着，储藏点杂物等。窗上糊上窗纸，炕柜摆在炕梢，好温馨的一个家。院墙用青砖砌成，五尺高的样子，围绕着三间瓦房，这是一种满族风格的建筑院落。
虽然牤牛屯住的全是汉人，可是当地的民风已是满化，人们习惯了吃用发酵了的玉米面做的酸汤子；习惯了秋后将白菜用缸渍上，冬天吃猪肉炖酸菜；习惯了过年时杀猪灌血肠，吃杀猪菜，将猪肉薰制后留到过年或来年开春时吃。更有趣的是东北的三大怪，或者说是满乡人的三大怪，在辽东小城南的牤牛屯也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并且习惯了这种风俗。所谓东北三大怪即是，窗户纸糊在外，大姑娘叼着旱烟袋，生个孩子吊起来。
新婚的少妇又有着天仙般的美貌，樱桃在牤牛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俊媳妇。樱桃是知书知礼的人，既孝敬公婆，又体贴丈夫，平时很少出门，只是在家中操持家务，屋子里面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炕头的木柜里衣服、被褥叠的板板整整。春夏时节院落里种上了各种果蔬，樱桃挑着木桶到兰河里挑水浇灌。当来到屯子前的兰河挑水时，樱桃经常望着清清的兰河水凝视自己倩美的身影，挑水回家的路上，她的脚步是轻快的，内心是欢乐的。经樱桃莳弄浇灌的满院青菜、果树，长的郁郁葱葱，足够小俩口日常吃用，平时还要给婆婆及娘家送些。
樱桃因了名字的原因，少女时代就喜欢吃樱桃，她从娘家移栽了一棵樱桃树种在院子的中间。春天来了的时候，她将吃不了的樱桃用陶罐装好，作成樱桃酒，让牛二壮喝。甚至能存上一年，冬天二壮也能喝上樱桃自酿的樱桃酒。
牛二壮是标准的辽东汉子，和樱桃结婚后，感到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全身弃满着活力。二壮人长的憨厚可爱，个子高高的，身子壮实，肤色黝黑，为人朴实厚道，在屯子里有着很好的人缘，人们都说二壮人可交。
牛二壮家里有两亩山林、四亩大地，他一年辛勤劳动在自己的田地里，上山砍柴，割草喂牛。庄稼收的好，再养上一头猪，一头牛，日子越过越好，越过越有劲。二壮回到家里，樱桃及时地为他倒上洗脸水，晚上睡觉前及时端上热水让二壮泡泡脚。二壮有着美貌的樱桃为其洗衣做饭，在这新婚后的一两年的日子里，白天干活流汗，晚上回到家里，睡在热炕头上，这力大如牛的牛二壮搂着娇美的樱桃，浑身也有使不完的劲。樱桃也习惯了闻二壮身上的汗渍味，二壮身上特有的汗臭味，对于樱桃来说，即是兴奋剂，又是催眠药，闻到二壮身上的气味她有幸福感、安全感，有这气味的时候樱桃睡得香睡得踏实；没有这气味味的晚上，樱桃不是跑回娘家就是要娘到家里来陪她做伴，反正娘家不远，在一个屯子里。
结婚后第二年初夏的一天，樱桃呕吐不止，嫂子说：“樱桃，你有喜了，看样子，保准是个小子。”二壮听后更是高兴，傻笑着问：“嫂子，你咋知道是小子呢？”嫂子说：“樱桃有孕后，喜欢吃酸东西，俗话说，酸男辣女，保准是小子。”二壮听了，高兴地说：“那俺快当爹了。”
在樱桃有身孕的日子里，二壮一天恭恭敬敬地侍候着樱桃，大小活不让她干，有好吃的也全给樱桃吃。秋天，二壮从山里采来蘑菇，拿猎枪打来野鸡，野鸡炖蘑菇，给樱桃滋补身子。二壮说：“媳妇，这好吃的不是给你吃，而是给俺儿子吃，希望儿子将来长的白白胖胖。”樱桃说：“你就知道是个儿子吗，没着是个丫头呢，我倒想要个丫头。”二壮一瞪眼，说：“那可不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丫头，你还得生，不生出个儿子来可不行，要不将来谁能继承我们这家业呀。”
望着樱桃渐渐隆起的肚子，牛二壮总是咧着嘴笑，他知道自己快要当爹了。
民国17年，暮春的一个晚上，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牤牛屯的夜空，樱桃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牛二壮看着这白胖的儿子，笑逐颜开。樱桃看着儿子的样子就像二壮一模一样，像是从一具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心中的欣喜祛除了产后的的痛苦和疲备。这年樱桃才二十岁，她当上了母亲，是一个相当年轻的母亲。一个女人真正感到自己是一个女人，是从成为母亲的那天开始的。这种感觉从儿子的出世时，她开始有了，而且是一种无比幸福的感觉。可能她的这种幸福也源于牛二壮得子后不知所措憨厚的笑。
儿子的临世，让牛家倍增喜庆，牛宝禄高兴地对老伴说：“壮他娘，我们老牛家就是人旺，就是小子多，一会你到堂屋里把家谱给我供上，俺得给老祖宗磕头上香。”老伴真听话，立马置办了供品，蒸了馍馍，摆满了供桌，牛宝禄冲着祖谱磕头就拜：“俺牛家的祖宗，自从咱牛家来到关外的牤牛屯，人丁兴旺，二百多年未忘祖传家训，承先启后，教育儿孙，现如今咱牛家又添香火，俺磕头感谢祖宗在天之灵保佑，保佑咱牛家在辽东人丁兴旺，年年都过不愁吃穿的好日子。”
婆婆、大嫂都来到樱桃的炕头问候看望，樱桃娘在炕梢忙忙碌碌地侍候着，这让樱桃心里感到了温暖。二壮将火炕烧得通铺全热，从城里买了猪爪、鲫鱼，把家里的两只公鸡宰了，给樱桃下奶。牛二壮让樱桃只管呆在炕头，不许她下地一步，可谓关怀备至，他一个人就将家里的活计全包了。樱桃看着二壮，再看看怀中的婴儿，心中充满了无限快乐，睡梦中总是露出甜美的笑靥。
二壮是实惠人，只顾烧炕，将火炕烧的过热，樱桃也没有经验，忽略了炕上的孩子，一天孩子哭个不止，后来壮娘才发现了原委，是将孩子的屁股给烙的通红，牛宝禄知后破口大骂老伴：“你个死老太太一天净合计啥，二壮闷乎乎地啥也不知道，樱桃没有经验，你就不会常给提个醒，看给我孙子烫的，差点烙糊了。”牛宝禄骂归骂，当看到胖乎乎的孙子时，他的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并借此理由，有事没事地盘腿坐在炕头整上两盅。
孩子快满月的一天，樱桃和二壮商量该给孩子起个名字，二壮说：“这回起名可得起好听点，别像我们哥几个似的大壮、二壮、三壮的，孩子还是按祖谱上的辈分排辈起吧，他这一代范光字，依我的意思就起个名字叫光良吧，咱做个良民。”“光良就光良，孩子的名字，当爹的说了算。”樱桃附合着。
就这样，樱桃的儿子名叫牛光良。
（责任编辑：王志胜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宋宗兴，辽阳市个体私营协会秘书长，辽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了长篇小说《樱桃红了》，传记《流金岁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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