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案说理: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本是太阳温病主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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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方实验录 丨作者 / 莲花笙
这是六吉堂第41篇原创文章
麻杏甘石汤出自伤寒论太阳篇,其原文只有两条,摘录如下:
63、发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
162、下后,不可更行桂枝汤,若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子甘草石膏汤。麻黄四两 杏仁五十个,去皮尖 甘草二两,炙 石膏半斤,碎,绵裹
上四味,以水七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白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
麻杏甘石汤方义方解
胡希恕:麻黄伍桂枝攻表邪而发汗,伍石膏清里热,故反治汗出。今于麻黄汤去桂枝,倍用麻黄,增量甘草而加石膏,故治汗出有热喘而急迫者(《经方传真》)。
尤在泾:发汗后,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其邪不在肌腠,而入于肺中,缘邪气外闭之时,肺中已自蕴热,发汗之后,其邪不从汗而出之表者,必从内而并于肺耳。故以麻黄、杏仁之辛而人肺者,利肺气,散邪气,甘草之甘平,石膏之甘辛而寒者,益肺气,除热气,而桂枝不可更行矣。盖肺中之邪,非麻黄、杏仁不能发,而寒郁之热,非石膏不能除,甘草不特救肺气之困,抑以缓石膏之悍也(《伤寒贯珠集》)。
王晋三:喘家作桂枝汤,加厚朴、杏子,治寒喘也。今以麻黄石膏加杏子,治热喘也。麻黄开毛窍,杏仁下里气,而以甘草载石膏辛寒之性,从肺发泄,俾阳邪出者出,降者降,分头解散。喘虽忌汗,然此重在急清肺热以存阴,热清喘定,汗即不辍,而阳亦不亡矣。观二喘一寒热,治法仍有营卫分途之义(《绛雪园古方选注》)。
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主治“汗出而喘,无大热者”。“汗出而喘,无太热者”,前者易于理解,后者又该如何理解呢?有人认为出汗散热故体表无大热。但白虎汤证也同样有汗出却为何有大热呢?从临床来看,如果是细菌或病毒感染性咳喘,则多数伴有发热。属于过敏而非感染的支气管哮喘常常喘而不热,且易汗出,恰恰与经文相吻合。
在临床上,使用麻杏甘石汤应注意与咳喘证的相互鉴别。
一是要与小青龙汤进行鉴别。小青龙汤以恶寒、呼吸道分泌物清稀而多为要点,而麻杏甘石汤是汗出而喘。“汗出而喘”,又要和桂枝加厚朴杏子汤证相鉴别。桂枝加厚朴杏子汤证多有气上冲感和恶风感而没有口干、口渴等表现;麻杏石甘汤却因内热外蒸而表现明显的口干和不怕风吹感。一重在降肺下气,-重在清肺泄热。
二是要注意与桂枝加厚朴杏子汤的鉴别。麻杏石甘汤因为内热蒸肺,所以病人从外貌上来看,颜色多红润,舌唇红,抚之乏津,脉浮滑大,汗较多,质粘稠,臭味重,人也比较壮且有精神;而桂枝加厚朴杏仁汤由于因于营卫不和,汗出恶风,所以病人必定身蜷拘急,面色淡白或微红,舌色也淡,有时自觉的热感,往往比外表所见到的为重,而且来往无定;人相对来讲比较瘦弱少神,汗也淡薄量少,且臭味稍轻。
三是要“汗出而喘”和气脱亡阳证相鉴别,该证必是大汗淋漓,四肢逆冷,脉微欲绝,两者决不可错认!本方麻黄、杏仁、石膏、甘草,四药相伍,可清肺平喘、宣泄郁热是临床上治疗热饮痰喘的有效方剂。麻黄不合桂枝则但治喘咳水气,并不会大汗亡阳,且有石膏监制,相反相成,便可治疗热饮熏蒸,汗出、烦渴、喘咳等。
本方与小青龙汤虽同治痰饮、喘咳,但寒热悬殊。原书所谓”发汗后,小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杏石甘汤”。意思是说发汗后,如果表仍不解,是营卫不和,当用桂枝汤汗以解之。但汗出而喘,身无大热,则病机恰恰相反。是表随汗解,而内热与水饮胶结不清,故不可更用桂枝汤、原文把“汗出而喘,无大热者”放到“发汗后”三字之后,便好理解多了。
同理,如果使用小青龙汤后,出现喘咳加重(水热互结之故),也可使用麻杏石甘汤来治疗。如上气烦躁,则用小青龙加石膏汤亦可。另外,要注意方中麻黄与石膏1:2的比例关系。更要注意,石膏要用生品,不必先煎。
张锡纯:麻杏甘石汤为温病主方
张锡纯通过临床认为,这个方子正是温病的主方。张锡纯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中写道:
《伤寒论》曰∶“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曰风温。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息必鼾,言语难出。”此仲景论温病之提纲。而后未明言治温病之方,及反复详细观之,乃知《伤寒论》中,原有治温病方,且亦明言治温病方,特涉猎观之不知耳。
六十一节云∶“发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主之。”夫此证既汗后不解,必是用辛热之药,发不恶寒证之汗,即温病提纲中,所谓若发汗已也(提纲中所谓若发汗,是用辛热之药强发温病之汗)。其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即温病提纲中,所谓若发汗已,身灼热及后所谓自汗出、多眠睡、息必鼾也。睡而息鼾,醒则喘矣。
此证既用辛热之药,误发于前,仲景恐医者见其自汗,再误认为桂枝汤证,故特戒之曰∶不可更行桂枝汤,而宜治以麻杏甘石汤。此节与温病提纲遥遥相应,合读之则了如指掌。然麻杏甘石汤,诚为治温病初得之的方。胡希恕在经方实验录里,在麻杏甘草石膏汤的基础上海创立了很多治疗温病的方剂,后面在系统阐述。
刘绍武:葛根麻黄汤
刘绍武老对于伤寒论有独到的认识,刘绍武老认为,伤寒用麻黄汤,总是觉得有以热治热之弊,先后在实践中探索,最后发现在麻杏甘石汤里面加入葛根,其治疗伤寒效果极为有效,把这个方子命名为“葛根麻黄汤”。用以治疗头项强痛,发热恶寒,无汗,脉浮,或咳喘。其主症是头项强痛,即头痛并且脖子后部僵疼。“项”,是脖子的后部,即头后;“强痛”,是僵硬疼痛。感冒只要是头项强痛者,就可与葛根麻黄汤。
葛根麻黄汤方:葛根60g 麻黄10g 生石膏30g 杏仁15g 甘草10g。煎服法:上药五味,以水600毫升,小火煮取150毫升,温服。12岁服此量的1/2;6岁1/4;3岁1/8。
方中五药,葛根辛凉解表热,麻黄辛温祛表实,杏仁苦温降气止咳,石膏辛寒清肺热,甘草甘平调和诸药。五药并用,表热与肺热一并可解。有病可治,无病可防。应用葛根麻黄汤,治疗外感高热不退者,每每收到奇功。
葛根麻黄汤的方子,就是麻杏甘石汤的基础上加大量的葛根 ,只要是感冒发烧,不论是否怕冷怕热,都可以用。因为如果是伤寒本证,那么用了绝对对,如果是不怕冷的温病,用之更妥,因为张锡纯认为这就是治疗温病的方子,而且加了葛根,以其有“起阴气”之效能,更加稳妥,可以用作治疗小孩感冒的首选方剂。
经方试验录:以案说理悟透麻杏石甘汤本治温病
案例一:身怀六甲患伤寒,麻黄汤加浮萍青钟(右住圣母院路)据史惠甫师兄言,钟姓少妇先因外出探望其父疾,心滋优戚,归途白雪纷飞,到家即病。曾请中西医师杂治未痊,又因身怀六甲,家人忧俱万分。听到曹先生之名,叩请出诊。
初诊 (十一月初三日) 伤寒七日,发热无汗,微恶寒,一身尽疼,咯痰不畅,肺气闭塞使然也。痰色黄,中已化热,宜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加浮萍。(初诊时,病者面赤气喘,频频呼痛,腹部尤甚,按脉浮紧。)
净麻黄(三钱) 光杏仁(五钱) 生石膏(四钱) 青黛(四分同打) 生草(三钱) 浮萍(三钱)
【按】据史惠甫师兄言,钟姓少妇先因外出探望其父疾,心滋优戚,归途白雪纷飞,到家即病。曾经中西医师杂治未痊,又因身怀六甲,家人忧俱万分。耳师名,叩请出诊,惠甫兄随侍焉。初诊时,病者面赤气喘,频频呼痛,腹部尤甚,按脉浮紧。师谓此证易治,不足忧,径疏本方。
这里为什么要加入浮萍,《神农本草经》:浮萍味辛,寒。主治暴热身痒,下水气,胜酒,长须发,止消渴。《本草经疏》:水萍专得水气之清阴,故味辛气寒,盖其体轻浮,其性清燥,能祛湿热之药也。故下水气。酒性湿热,而萍之质不沉于水,其气味辛寒,轻清而散,故能胜酒。血热则须发焦枯而易堕,凉血则荣气清而须发自长矣。《张锡纯》曰,浮萍轻浮最盛,故上宣肺气,外达皮毛,发汗泄热,下通水道。
二诊 (十一月初四日) 昨进麻杏甘石汤加浮萍,汗泄而热稍除,惟咳嗽咯痰不畅,引胸腹而俱痛,脉仍浮紧,仍宜前法以泄之。
净麻黄(三钱五分) 生甘草(二钱) 生石膏(六钱) 薄荷末(一钱同打) 光杏仁(四钱) 苦桔梗(五钱) 生薏仁(一两) 中川朴(二钱) 苏叶(五钱)
【按】据史惠甫兄言,二诊时病者已能与师对语,神情爽适,不若初诊时之但呼痛矣。稔知服药后,微汗出,一身尽疼者悉除。惟于咳嗽时,胸腹部尚觉牵痛耳。师谓本可一剂全愈,适值天时阴雨,故稍缠绵,乃加苡仁、厚朴、苏叶等与之。自服第二方后,又出微汗,身热全除,但胸背腹部尚有微痛,游移不居。又越一日,病乃全瘥,起床如常人。
病案二:冯衡荪(嵩山路萼庐帐房 十月廿九日) 始而恶寒,发热,无汗,一身尽痛。发热必在暮夜,其病属营,而恶寒发热无汗,则其病属卫,加以咳而咽痛,当由肺热为表寒所束,正以开表为宜。
净麻黄(三钱) 光杏仁(四钱) 生石膏(五钱) 青黛(四分同打) 生甘草(二钱) 浮萍(三钱)
【按】本案脉案中所谓营卫,盖本《内经》“营气夜行于阳,昼行于阴,卫气昼行于阳,夜行于阴”之说。余则谓本案乃麻黄汤证化热而为麻杏石甘汤证耳。观其恶寒发热无汗身疼,不就是麻黄汤证吗?观其咳而咽痛,难道不是寒邪化热,热邪灼津?方依证转,病随药除。
桂枝汤证,或以服药故,或以病能自然传变故,可一变而为白虎汤证。同理,麻黄汤证可一变而为麻杏石甘汤证。此可证之以大论。曰:“发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此言本属麻黄汤证,予麻黄汤发汗,孰知药剂太重,竟致肺部转热,虽汗出,而仍喘。或许有人认为,无汗变为有汗,是不是麻黄汤证转为桂枝汤证?。可哪里知道身无大热,而热反聚于肺藏,而肺藏之邪,并非传于肠胃,所以并非桂枝汤症。
在桂枝汤医案中,我曾说白虎汤为桂枝汤之反面,与之相应,麻杏甘石汤也为麻黄汤之反面。二汤中三味相同,所异者,一为桂枝,一为石膏。而从药味分析,可知麻黄汤证为寒实,麻杏甘石汤证为热实。攻实虽同,寒热不一。麻黄汤证有喘,麻杏甘石汤证亦有喘。其喘虽同,而其喘之因不一。喘为肺闭,而其所以闭之因不一。人当健时,肺部寒温调匀,启阖合度,无所谓闭。及其受寒,则闭,受热,则亦闭。闭者当开,故均用麻杏以开之,甘草以和之,而以桂枝(达表去寒)石膏(清内热)治其原。于是因寒而闭者开,因热而闭者亦开,仲圣制方之旨,真是太高明了!
病案三:前年三月间,朱锡基家一女婢病发热,请诊洽。予轻剂透发,次日热更甚,未见疹点。续与透发,三日病加剧,群指谓猩红热,当急送传染病医院受治。锡基之房东尤恐惧,怂恿最力。锡基不能决,请予毅然用方。予允之。细察病者痧已发而不畅,咽喉肿痛,有白腐意,喘声大作,呼吸困难不堪,咯痰不出,身热胸闷,目不能张视,烦躁不得眠,此实烂喉痧之危候,当与:
净麻黄(钱半) 生石膏(五钱) 光杏仁(四钱) 生草(一钱)略加芦根竹茹蝉衣蚤休等,透发清热化痰之品。服后,即得安睡,痧齐发而明,喉痛渐除。续与调理,三日全愈。事后婢女叩谢曰,前我病剧之时,服药(指本方)之后,凉爽万分,不知如何快适云。
【按】夫麻疹以透净为吉,内伏为凶。但透之法却有辨别。痧毒内伏,须随汗液乃能外出。而汗液寄汗腺之内,须随身热乃能外泌。故痧前之身热乃应有之现象。惟此种身热亦有一定之标准,过低固不可,过高亦不佳。而临床上过高者少,过低者多。所以用药宜偏于温,万不可滥用凉剂以遏之。及痧毒正发之时,小儿身热往往过度,与未发前成反比。岂不知身热过重又妨痧毒之外透,所以往往在此时呈现热迫肺部而喘急,热蒸汗腺而汗出,热灼心君而神昏,热熏痰浊而干咳等情况,这正是麻杏甘石证,重剂投之,百发百中,岂是平淡之药所能及?
疹病之兼喉病者,中医谓之烂喉痧,西医称之曰猩红热。丁甘仁先生擅治此病,其治法大意,略曰喉痧当以痧为本,以喉为标,但求痧透,则喉自愈,可谓要言不繁。而本汤之治喉痧所以得特效者,也因此缘故
伤寒论关于麻杏石甘汤的条文:“发汗后(又曰下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而或者欲易之为无汗而喘,大热者。不知麻黄汤证,由或未发热进为发热,其证势为由郁而发。麻杏甘石汤证,由身大热转为身无大热,其证势为由表入里。惟其逐渐由表入里,由寒化热,故无汗渐转为汗出。独其喘则必不除,所以渴知“热喘”二字实为本汤之主证。
案例四:王(左) 乳蛾双发,红肿疼痛,妨于咽饮,身热,微微恶风,二便尚自可,脉微数,舌微绛,宜辛凉甘润法。
薄荷(一钱后下) 杏仁(三钱) 连翘(二钱) 象贝(三钱) 桑叶(二钱) 生草(钱半) 赤芍(二钱) 蝉衣(一钱) 僵蚕(三钱炙) 桔梗(一钱) 马勃(八分) 牛蒡(二钱) 活芦根(一尺去节) 另用玉钥匙吹喉中。
【按】九、十月燥气当令,喉病常多,轻者但觉喉中梗梗然难以咽饮,略重者则咽喉两关发为乳蛾,红肿如桃。西医称此为扁挑腺肿,但须照上列方随意加减,可以一剂知,二剂已。蛾退之后,悉如常态。至若乳蛾渐由红种而化白腐,或生白点,可加玄参一味以治之,其效如神。若更由白腐而化脓,乃可用刺法,使脓出亦愈。然使早用辛凉甘润,必不至如此地步,此辛凉甘润法之所以可贵也。
有一派喉科医生治喉,喜用苦寒之药,如板蓝根、川连、地丁、人中黄之属。服后,虽可暂折邪气,每致郁而不宣,牵延时日,甚或转变重症,至堪危虑。凡患乳蛾因服苦寒药不解,续进辛凉甘润药者,则见效必较缓,甚或初剂二剂竟毫不见效,我试之屡次。
又有一派医生治喉,喜用重腻育阴之药,如生地、麦冬、石斛、沙参之属,竟重用至八钱一两者。以此治乳娥,亦不能速愈。友人谢君维岐籍隶吴县,患喉痛小恙,名医与以育阴重剂,多费而少效。我只用辛凉轻剂,一服见功,二服全愈,此辛凉甘润法之所以可贵也。辛凉甘润乃仲圣大法,温热家不过伸言之耳。
麻杏甘石汤治疗温病大法
经方实验录认为,麻杏甘石汤采取辛凉甘润大法,温病学派只不过是在经方的基础上引申而来。"辛凉甘润"四字正是麻杏甘石的别称。
麻黄………辛
石膏…………凉
麻杏甘石汤辛凉甘润法图解
甘草………甘
杏仁…………润
按照温病学家吴鞠通的观点,辛凉轻剂代表方为:桑菊饮;辛凉平剂的代表方剂为银翘散。现在将温病学派常用之药,列为如下四组∶
第一组∶淡豆豉,芥穗,浮萍,薄荷,桑叶,菊花,连翘,蝉衣,佩兰。这一组药九味,功在解表,试问能出麻黄之范围否?
第二组∶贝母,杏仁,竹茹,莱菔,僵蚕,牛旁,桔梗,萎皮,批把叶。这一组药九味,功在化痰,试问能出杏仁之范围否?
第三组∶银花,赤芍,滑石,竹叶,苇茎。这一组药五味,功在凉血,试问能出石膏之范围否?
;第四组∶人中黄,甘草,梨皮,蔗汁,地栗。第四组药五味,功在生津,试问能出甘草之范围否?
从以上四组药与麻杏甘石汤四味药物的药性相对,可见辛凉甘润法之祖方原理,药,总不出麻杏甘石汤之范围,一一对应,彰彰明了。可以说温病学派的辛凉甘润用药体系,显然是从麻杏甘石汤化生而来,只是药性逐渐趋向平淡,用以治疗麻杏甘石汤之轻证还可以,但如果说温病学派的辛凉甘润法不在伤寒经方理论范畴,为温病学派独创发明,其逻辑可通吗?
叶氏《幼科医案》日"春月暴暖忽冷,先受温邪,继为冷束咳嗽痰喘最多……夫轻为咳,重为喘,喘急则鼻掀胸挺。"此实麻杏甘石汤之的证,假使及时投以麻杏甘石汤重剂,则药到病除,何致有"逆传心包"之危?依佐景临床所得,本汤证以小儿患者居多,且多发在冬春之间,与夫白虎加桂枝汤证之多发于夏日及大人者,正好相反,与叶氏所言也很吻合,可见叶桂对于麻杏石甘汤证非常的了解,而吴鞠通亦是甚为明了,所以虽在《温病条辨》上焦、中焦二篇隐而不言,但在下焦篇第四十八条,即不复藏匿。曰∶"喘,咳,息促,吐稀涎,脉洪数,右大于左,喉哑,是为热饮,麻杏甘石汤主之。"
但是温病派医家如果能充分发挥麻杏甘石汤证的原理,并即以为基础,进一步临证创便,形成自伤寒论传承而来的广义温病学术体系,从而纲举目张,必然不会导致后世医家在中医传承方面的混乱,只可惜温病学派不肯道破根源,反而隐没温病学派理论源于伤寒论体系这一脉络,虽在中医创新方面有独到处,也足以令人佩仰,但造成的学术混乱以及十分不严谨的学术态度,殊不可效尤。
更为奇怪的是现在一般医师,大多读温病学派的医书而不读《伤寒论》,更不知晓温病根本就出自于《伤寒论》,所以在中医发展上很难达到很高的造诣。公平而论,温病学家之说并非全错,时方轻方并非全不可用,但作为后世医家,应当明白其与伤寒经方之间的源流及师承贯通,从而在临床上师经方之法,但不妨用时方之药,必用之更为神验,这也是佐景先生实践得来的经验,所以忠告于同仁。
佐景先生说白虎汤证有非自桂枝汤证传变者,同理,麻杏甘石汤证也有非自麻黄汤证传变者。但很多医家一见到麻杏甘石汤证,必曰∶此温病也。又教条地遵从叶天士∶"温邪上受,首先犯肺”的医论,在临床上遇到温热病,不分轻症重症,动辄使用桑菊、银翘等辛凉解表药物,病轻者侥幸而愈,病重者竞至"逆传心包",这真是中医学界的不幸啊,不学无术,又怎能知道若用麻杏甘石汤便能治愈,原本九可免于逆传心包? 又怎么能知道首先犯肺之冰鞋,不仅仅是温邪_而且有时属于寒邪上受,也九是所谓的麻黄汤证? 又怎么知道麻黄汤证化热之后,即是麻杏甘石汤证?也更无从分别“伤寒传足,温病传手”这些足以杀人的错误言论。
今年腊月,一同乡何姓小孩,住菜市路一百号煤炭店楼上,病鼻扇,喘息不宁,汗出微黏,便溏带臭,身微热。先日曾经他医投辛凉轻剂,绝不见效。余曰∶"汗出而喘,无大热者,麻杏甘石汤主之"。因即予本汤轻剂,略加蝉衣、桔梗、芦根,以透发。次日据报,病大减,喜吮乳矣。乃就原方去麻、石,加轻药,悬拟予之。三日,病又急,不得已抽暇前往亲诊,依然赖麻、石而安。嘻!麻杏甘石之足以去病,辛凉淡药之莫能逐邪,有如是者!所以我说辛凉甘润之法是发源于麻杏甘石,至于治麻杏甘石轻证一说,是从临床因验中细心体察而来,绝然不是理论上的推论与偶合,所以读者中假如有未曾用过麻杏甘石汤者,他日遇此之证,不解于他医之辛凉轻剂,而用此汤获效者,便是本篇医案医论发扬光大之时,也是仲圣之道复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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