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李晓 | 半生缘
(1)
时光追溯到初三那个飘着小雨的课间。
落雨了，宇轩课间没有出去，顺手拿起一本文摘，读到了“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放下文摘，宇轩把目光投向窗外，倏地，心弦莫名地被拔动了，舒莹，同班的班花，正撑着一把精致的花伞，沿着台阶，袅袅婷婷地向班级走来。宇轩登时觉得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自此，舒莹的身影再也没走出宇轩的目光，她的一颦一笑点亮了他小小的天空。
少男的心事哪敢被人识破﹖他躲闪着，羞怯着把满腹的柔情蜜意倾洒在那个上锁的日记本。
要中考了，那晚是同学们最后一次上晚自习，宇轩眉头紧锁，焦灼不安。终于，他下了决心，写下了一句话:“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趁着晚自习灯拉黑的一刹那，宇轩把纸条塞到舒莹的手中，然后慌慌张张逃离了教室。
一夜无眠。
(2)
宇轩和舒莹考取了县里不同的高中。
久别不见，宇轩对舒莹的牵念似野草一样无边无尽的疯长，她的存在就像一个小小太阳，把心里的每一寸都照得暖暖的。可宇轩明白，他根本没理由约她一面，只任相思的文字在日记里汩汩流淌。
“我暗暗地藏起那串心跳/不敢放出一只希望的鸟”,那天，宇轩在草纸上一遍遍地涂着这句话，同桌似乎看出了端倪，问宇轩是不是有心事，宇轩吞吞吐吐的告诉了同桌，同桌一拍桌子:傻啊，男子汉大豆腐，喜欢就去追啊！
是么？终于在高一寒假前，宇轩给舒莹寄了一张贺卡并附了一句诗:“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就不肯说那句美丽的誓言／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没多久，宇轩收到了舒莹的回信，当看到那娟秀的字迹，宇轩的心狂跳不止，他急切地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并且是用红笔写的。宇轩问同桌：为什么用红笔写？同桌心疼地拍了拍宇轩的肩头:傻弟弟，红色代表绝交的意思！
彼时，鹅毛大雪正飞飞扬扬，岁暮天寒中，宇轩的心变得异常的冷，他拼命地眨巴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已成疯狂的海洋／她却还是冷静的月光／她明明是在我心中／却高高的挂在天上／我不息的伸手去拿／却只是生出些悲哀的空响。”
(3)
几年后，宇轩即将军校毕业。毕业前夕，同学们三五成群相约外出旅游，宇轩和几个同学选择了美丽的海南。天那么蓝，海水那么清，终于站在了天涯海角的地方，可为什么思绪如此飘忽？“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落知何处”。那一刻，宇轩发现，舒莹是扎了根在他心里，拔也拔不掉。
过去的时光，轻轻浅浅，芬芳摇曳，如蝶之变，虽美丽却也忧伤。可是，可是，“山河依旧／爱也依旧／你的身影／刚在身后／又到前头”。宇轩轻抚着那时常带在身边的日记本，怅然若失。
工作安顿好了，宇轩决定回老家……
走在阔别多年的初中校园里，看那流年碎影，斑驳缤纷，舒莹的笑脸和眼前熟悉的一切纠缠着，那么近，又那么远。
“今生相逢／总觉得有些前缘末尽／却又很恍惚／无法仔细地去分辨／无法一一地向你说出 ”。
很顺利地,宇轩找到了依然在学校后勤上班的舒莹的妈妈。舒莹妈妈让宇轩稍等，说舒莹就在附近逛街，打电话让她尽快回来。
很快，舒莹回来了，依然那么清雅婉约，依然那么俏丽动人。
漫步在学校的林荫小路上，俩人彼此聊着别后的情况，舒莹真诚地向宇轩道歉，说当时年少轻狂，不该以那么粗暴的方式伤害宇轩，并说自己就要结婚了，谢谢宇轩来看她。
宇轩边说着祝福的话边掏出了那本日记，交给舒莹，说:无处安放的青春，交给你吧。
“每个人都有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我把最深沉的秘密放在那里／你不懂我，我不怪你／你若懂我，该有多好”。
然后宇轩说临时有事，匆匆告别。
背转身去，宇轩终任泪水在脸颊肆虐。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4)
训练有素的宇轩被调往某高校负责大一新生的军训。
宇轩看着身着迷彩服，英姿飒爽的班长在给学员发放冷饮，那灿烂的微笑，帅气的模样瞬间开启了宇轩沉寂多年的心门。但他知道，部队有明文规定，教官不能和学员之间有任何情愫发生，他只能默默地收敛了这份心悸。但有心地记下了名叫章琴的班长的微信号，军训结束后，他增添章琴为好友，并得以通过。
但三年多时间，宇轩不敢也不能惊挠章琴，她还是个学生，他想等她长大。只能频繁地浏览着章琴的朋友圈，关注着她的点点滴滴。当然，宇轩把所有的情思写成一首首美丽的小诗发在朋友圈，章琴所不知道的是，宇轩小诗的阅读权限只有她一人。
章琴大四了，宇轩的相思像缤纷的樱花雨，密 密匝匝，飘洒在心田的角角落落。终于在5，20那天，宇轩第一次试着给章琴发了微信：Hi，妹妹，你好么？并附发了个0，25的红包，写了一句:请倒着念。很快，章琴收了宇轩的红包，且回了一个红包，上写一句话:哈哈！不用倒着念！宇轩迫不及待点开红包，5，20！真的么？宇轩似乎有些眩晕。章琴又来句：哥哥，知道么，军训时我已喜欢上你了，我朋友圈几乎所有的内容都是写给你看的，我一直在等你！你是不是傻啊？是么？是么？宇轩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胳膊，疼，真疼！
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爱的那个人她也正爱着你！
那晚，宇轩约了几个哥们在KTV嗨歌疯狂，并各种酒混着喝，酩酊大醉！
章琴拍毕业照那天，宇轩精心打扮了一番，买了99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早早赶到了学校。
花儿浅笑，阳光盛开，空气里氤氲成香。
(5)
春节了，宇轩要带章琴回老家探亲。临行前，宇轩对章琴说了那段青春伤痛，章琴听得泪光盈盈，心疼地抱了抱宇轩：哥，我不知道你竟有这么一段凄美的独角戏，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们去看看舒莹姐吧，我要感谢她，正是因为当年她的不接纳，我才拥有了这么好的你。宇轩郑重地点了点头，是该给那段过往做个告别了。
宇轩和章琴拎着大包小包敲响了舒莹家的门。舒莹和她帅气的老公热情款待了他们，趁大伙闲聊家常的间隙，宇轩给舒莹发了一条短信：舒莹，谢谢你惊艳了我多愁善感的青春岁月，如今，我也拥有了温柔我以后美好岁月的好媳妇。斟酌再三，我决定向你要回放置在你那的日记本，那是我的，它终究要物归原主的。舒莹看了短信，默默地走进里间，拎着很多土特产出来了，宇轩看到了那本久违又熟悉的日记本。
返程的列车缓缓启动，故乡的影子渐行渐远。
再见了！我热恋的故乡！再见了！我曾魂牵梦萦的姑娘！
“今夜我不会遇见你／今夜我会遇见世上的一切 ／但不会遇见你”。
宇轩拿出手机，把他和章琴美美的合照放到朋友圈，并附言：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曹李晓，河南邓州市龙堰乡人。微笑拥抱每一天，做像向日葵般温暖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