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张晓红丨《遗梦白龟山·第三章(2)》

第三章 梦醒情殇  不堪眼前身外事(2)

刘家和韩家几十年的恩恩怨怨,终于结束了。韩老大毕竟救过我闺女的命,在他弥留之际,我去医院看他,他是被吓死的,前几天,韩老大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昏迷不醒,送到医院重症病房,浑身上下插着管子,等清醒过来想回家,家人和医生都极力阻止,他开始反抗,把鼻子里手背上的管子拔掉,被家人和医生绑在病床上,强行治疗。我站在他的病床前,老韩无奈地看着我,咧了咧嘴,终于挤出了点笑容:“老伙计,昨天刚刚跟老伙计们吹牛炫耀,自从老大孩子走之后,我得了那场病,躺床上熬三年,好了就再也没进过医院,唉,多少年都没进医院咯,今儿个就应景了,这次终于领教医院的厉害了,五花大绑……”看着老韩嘴唇上的一圈燎泡,我也勉强挤出点笑:“老伙计,老天爷公平,让你也尝尝来医院的滋味,啥苦都吃了,这个苦算啥?啊,谁说的?”

“你,你这老家伙啊!我,我不怕死,不怕……”老韩眼里亮晶晶的,“啥苦都吃过,不怕……不怕……”他轻轻摇着脑袋,鼻子上、手背上插着管子,两只手两只脚被固定在床帮上,断断续续地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眼角亮闪闪的。我轻轻趴在他耳朵边说:“老伙计,别担心,我们约定还在在的滍水边聚,等我过去了,我们还继续争斗!”韩老大轻轻摇摇头,又轻轻点点头。

“老伙计,你,你好好照顾白云,她值得!年轻时的那些事儿,别,别跟我一般计较……”韩老大的眼角有一大颗浑浊的泪珠。

韩老大最后还是倒在了那间机器房里,他的小儿子说别的没有,就是有钱,给老爹治病不怕花钱。我无力帮他,他家人非要给他治疗,我帮老韩说情也没用,这个岁数了,还折腾,花钱受罪,没办法,老了身不由己啊。

“大梁哥,以后等我们快不行了,坚决不去那个机器房,花钱受罪,是不是?”白云紧紧握着我的手,好像我能左右她的命运。

“云儿,不会的,你的闺女儿会给你花那个钱儿吗?那是往无底洞扔钱啊!”白云不吭气了。

“云儿,别想那么多了,我跟你一样,想去也未必能去成,没有钱谁稀罕你。这一把老骨头不值钱,就咱俩觉着值钱。我们就想着,今天还活着,我们的心还在一起,这样就谢天谢地了,是不是?”我劝慰着白云,她嘿嘿地咧开嘴:“大梁哥,我就稀罕你这样。”

月亮醒着,星星也醒着,白龟湖边两个长长的影子分分合合,在月色里慢慢做着醒着的梦……

跟白云在月光下拉着手,那感觉好像回到了年轻时代。我躺在床上美滋滋地回味着,要是再年轻十岁该多好啊。不行,年轻得太少了,再年轻四十岁该多好啊。那时候的我,年富力强,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儿,一次吃十几个馍馍都吃不饱,肚子里缺油水,总感觉饿得慌。现在呢,唉,一个小馍头就打发了,香喷喷的肉放眼前都不想碰,年轻时候,早就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下肚了。老了,啥都吃不动了咯。

我嘴里嘟囔着,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儿子,又不由自主说起来,儿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知道,你一定能听见,小时候,就爱还跟我玩捉迷藏,现在还玩,是不是?我捣了捣儿子的脑门,他的头微微动了一下,我趴在他脸上仔细看看,他的眼角有些湿湿的。儿子,你听见了,是吗?你都不知道,我年轻时比你风光多了,那时候,你爹也是个帅哥级别的人物,要模样有模样,要材料有材料。女人们一看见我就走不动,你娘凤凰,第一次见面都被我征服了;你婶子白云,喜欢我四十多年。你瞅瞅你,窝囊废,被你丑八怪媳妇折磨成什么样儿。

我说着看看儿子,他的嘴角好像微微上扬一下,眼珠转动一下。儿子,儿子,听见老爹跟你说啥了没有?儿子仍然面无表情。一只蛐蛐“吧嗒”一下跳到床腿边,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在思考着重大的事儿。我盯着它看,蛐蛐啊,蛐蛐,每次看见你都是独来独往,躲在角落里唱得不亦乐乎,你的单身生活挺丰富啊。蛐蛐抬头楞我一眼,后腿一蹬,钻进了床底下。

屋里又静下来。屋外几声青蛙的咕呱咕呱声,奇怪,好久都没有蛙鸣了。自从村子里开始有了挖掘机的轰鸣声,电锯的擦擦声,大卡车的嗡嗡声……那些夜里出没的小东西们好像都藏匿起来。好想念从前的生活啊,白云,你什么时候才能躺我怀里,我们一起说说以前的穷日子呢?

记得白云刚刚嫁过来时候,四十多年前,那天,天多好啊,山坡上草绿油油的,到处都是小花,红的,黄的,粉的,白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穿着大红布衫,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俩大辫子垂在后背上摆来摆去。一群前呼后拥的小孩子跟在自行车后面,喊着“新媳妇,入洞房,新郎急得上房梁……”

我坐在草坡上,远远看着,当驮新娘的自行车从我眼前经过的时候,草窝里的石头绊住了自行车前轱辘,新郎握着车把开始左右剧烈摇晃,白云惊慌地叫了一下,那声音像百灵鸟唱歌一样好听。她从车上一下子跳了下来,不知怎么身子失去控制,直挺挺向我倒了过来。我的心“咯噔”一下,手不由自主伸了过去,白云身子倒在我的怀里,我闻见她身上一股甜甜的味道,像麦子成熟时飘出的气息。她一脸惊愕,眼睛瞪得溜圆,亮得跟太阳花一样,那件大红色的布衫裹着她高高耸起的乳房,两条粗辫子跳到了胸前。一群小孩子们开始呼叫着,哦,新娘落马啦,新娘落马了……

当我们的眼光触碰的一刹那,都惊住了。我的心狂跳起来,浑身湿热,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好熟悉的面容!在哪里呢?在梦中吗?只一个闪念,白云从我怀里挣脱出去,害羞地把头扭向一边,她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傻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嘴里哼了一句:“咋回事?坐上吧。”白云重新坐上车子,自行车渐渐远去,那红色的影子越来越小,顺着白龟湖岸一路而去,牵着我的心在绿色的田野中漫游。

那年,白云十八岁……

我比白云大十六岁。白云嫁给了我同族一个远房侄子刘白生,跟白云同岁。她家离我家不远,中间隔了五户人家,韩老大家在中间,韩老二家在东头。从此,村头开始多出一道眼馋的风景。一大早,白云会扭着花枝乱颤的胸脯,摇着欢蹦乱跳的大粗辫子,到我家的老槐树下挑水。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就开始窃窃私语:“穿着破麻片也恁好看,稀罕死人!”“有啥稀罕的,不就是俩奶子大嘛。你看看,你的俩家伙也不小啊。嘿嘿……”“你糟蹋人哩,看我不扪死你,咯咯咯……””起得早的老婆婆笑眯眯地看着白云,啧啧着:“十里八村也找不着这样俊俏的小媳妇。”那些老光棍小伙子更下渣,直勾勾的眼像一把把弯钩,张着嘴哈喇子流多长,只差把白云的衣裳钩下来,只差上前抱着咬一口了。

白云的家,那座摇摇欲坠的旧草房,四周的泥土院墙被风雨剥蚀得斑驳塌圮,大院的木门已经腐烂,满院子萧瑟,只有当院一棵香椿树,枝繁叶茂,无限生机。这破败的院落,因为白云的到来开始热闹起来。三五成群的半大孩儿有事没事来出溜两圈,趁刘白生不在家的空挡,跟白云调侃嬉笑一番,白云也不理会他们,关门进屋再也不吱声了,那些半大孩儿不甘心,使劲儿推着糟腐的大门,嬉皮笑脸地搭着讪。直到邻居们陆续回家,这些溜皮孩们才讪讪离去。

我永远忘不了那年,刚刚立夏,我去到村东给村上的一位老人看病,沿着村头的田埂走着。晨曦中,不远处的坡地上,一头母牛娴静地低头吃草,它很瘦,只有一张薄薄的老皮支撑着嶙峋的骨架。它时而抬起头温柔地“哞哞”两声,用舌头舔舔在它肚子下蹭来蹭去的小牛犊,那小牛犊却很矫健活泼,它在老牛身边摇头摆尾地欢跳着。旁边一个女子,脸色忧郁,穿着白色碎花的的确良半截袖,海青色裤子,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和圆鼓鼓的臀部,让人禁不住想入非非。她慢慢跟在牛的后面,猛抬头看见我,脸上有了笑容:“大,大梁哥,你这么早干啥去哩?”白云说话声音比以前大多了,两年时间,白云已经有了一个男孩,看起来又怀孕了,她已经从羞涩的少妇变成了一个泼辣能干的主妇了。“我去到东留村给人看病。”我冲着白云笑着,她有些羞涩地瞟了我一眼,低下头。我匆匆走过去,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我们的目光再次相遇,我感觉有一团火将我燃燃,身体内突然有一种遏制不住的洪流,心跳开始突突加快,我怎么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我握紧自己的手,右手那个小药箱晃了晃又定住不动。我没敢再回头,匆匆走掉了。

那天,走在路上,想着白云火辣辣的眼睛,想着她诱人的身子,我神魂颠倒。

我正胡思乱想着从前,听见对面的床吱呀响了一下,咦,怎么回事?是儿子会动了?我赶紧提拉着鞋下床,伸长脖子,脸趴到儿子的脸上仔细看,“铁根,刚刚你自己动了?”儿子的眉头紧皱,眼珠转了一下,不知是看哪里。我拍拍他的脸,没什么反应。难道是我的错觉?是要解手吗?也不会啊,下午才解过大便。儿子,你真能折腾老爹,不是给你喂香蕉了么,还是便秘,下午一抠就是一个多小时,累得我汗流浃背。

不过想想你也不容易,虽然躺在床上耍赖,现在进步不小。记不记得,一年前,你吃饭连个婴儿都不如,没有吞咽反应,不知饥饱,一天三顿饭费劲啊,饭送到你嘴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用注射器往你胃里注射牛奶、面汤之类的流食,你傻呵呵地一动不动。后来,我不停地给你做工作,教你张嘴吞咽,嘿嘿,你还挺争气,现在弄一小勺香蕉泥勾兑点水往你嘴里灌,你居然也能咽下去了,虽然要用一上午才能喂下去,可是,你毕竟会自己吞咽了,真是了不起。儿子,一定要扔掉注射器,吃饭也要争口气。

儿子哦,就是给你翻身有点难,如果不是你白云婶子帮忙,你这高大的身子骨老爹弄不动啊。老咯,跟从前不一样咯。要是以后白云去城里看孙子不回来,你该怎么办呢,真是麻烦事儿啊。

我自己不跟自己说话,心里会憋得慌。

白云,可怜的女人,她只要跟我说起她的儿女,就潸然泪下,那天她一口气讲了很多:我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了又收,得到几千斤玉米,又买饲料和了玉米一起喂猪,一年还挣个一万多块钱,我把钱都存在女儿那里,她用我的钱都还了债,说今后会都给我的。大儿子回来后,从不给我什么,虽然名义上是他赡养我,一回来倒是逼问我的钱哪里去了,动不动就要找我借钱,说我以前做生意存的有钱。他娶媳妇时把家里的钱花干花净,借的外债还没还严,我手头哪来的钱?儿媳妇认为我偏心眼儿,把钱都给了刘壮他妹妹。儿媳妇总是吵,回家就到处找。他们夫妇俩在外面打工挣钱,给自己的孩子买尿不湿,洋奶粉,说国产的奶粉有毒不能喝,别人家的孩子也没见中毒啊。只要一回家就只找我借钱,唉,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倒腾走。

白云说着流着泪。听着白云的哭诉,我又无能为力,心跟刀割了一样难受。

谁有什么办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睡觉,一睡解千愁。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铁根,我的儿子,你怎么成这样了?呜呜呜……我的儿子,跟娘走吧,我的儿子……呜呜呜……”

凤凰,是你回来看我们?我的妻,你还没有忘记我们啊,凤凰,我的凤凰,呜呜呜……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哼!你把儿子养成这样,跟白云好上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四十多年前,你就把我忘到脑后了,我大出血那天,不正是你跟白云眉来眼去的那天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恨你,恨你!刘大梁,我——恨——你!”

凤凰一张乌紫脸对着我喷火,她的眼睛流着血,嘴角也在流血,忽然,她一下子消失在一滩血海中不见了。我“啊—啊—”着伏在血海中痛哭起来,双手粘满鲜血。

我一身汗一脸泪醒来,眼前一股黑乎乎的一团消失了。屋里很黑,我感觉手上黏糊糊的,我的手怎么了?哆哆嗦嗦地拉开灯,右手心里居然有黏糊糊的鲜血,我的脑袋一下子涨大了。

屋外起风了,树枝的咔嚓咔嚓声,阴森森的风吹着尖利的口哨从门缝里挤进来,我俩手哆嗦着,用床头的卫生纸擦擦手心里的血,咦,手心里的鲜血不见了。我又哆嗦着往上拉了拉被角,把伸出的胳膊缩进被窝,斜眼看看对面床上的儿子,他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动。我嘴唇有些不听使唤。凤凰啊,凤凰,你果真来看我们了?我知道,一定是你来过了。你不原谅我。你都不知道,你生下铁根后大出血那个晚上,满屋子的鲜血,我把所有能用的办法都使上,还是不管用,又把你送到乡里卫生院,还是止不住鲜血,你倒在血泊中,不管不顾去了,留下两个没娘孩儿。特别是铁根,刚生下来就没了娘,呜呜呜……你都不知道,我做多大难……多大难……才把这几个孩子拉扯大。你怪我怨我,我没啥说,我没有带好孩子们……呜呜呜……

“大梁,别哭了,我不怪你,你……你别哭了,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儿子吧……我走了,走了……”凤凰在我眼前晃了晃,脸上没有了鲜血,她微笑地看我一眼,离开了,回眸瞬间,眉心里的那颗美人痣若隐若现,我伸出手想抓她,使劲抓,只有一团黑漆漆的背影。凤凰,凤凰,我的妻。我看见自己的双手在被窝外挥动,我怎么睁着眼在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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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红,女,笔名山鬼,1974年生,河南省平顶山市人。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发表散文,小说,及心理学文章三十余万字,倾心写作。完稿有长篇小说《白龟湖》,《遗梦白龟山》,《旮旯窝人在上海》;中篇小说《黑妮》,《疼》;短篇小说《扔儿的爱情》,《梦大改的脚步》,《备战》等数篇;散文诗歌以及儿童系列教育类文章50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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