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 （长篇连载）二卷 团圆饭 3

在院子里就听到三轮车熟悉的马达声，嗒嗒嗒的穿行在大街上，拐进胡同里，然后，直接把车开到了家院子里，柴油机的烟味儿立即散开了，是肖承匀提货回来了，他冬天里每次开车总要小棉袄扎腰，外披上一件油渍斑斑的绿色军大衣，戴上人造革皮帽子和狗皮护膝，脖子了再绕上一条褐色的长方围巾。他停住车，撩开围巾，大声喊着：“爹、娘，我回来了”。

“奥，回来了，快屋里暖和暖和。你哥也回来了。你姐姐昨天下午来了，吃过晚饭就走了。她等不及今天吃水饺。”顾桂英说。“嗯，好。哥哥回来，就着饺子好好喝一壶。年前还能赶两个好集，撸不尽的孙，不撸白不撸。”父母在屋里答应着，最先迎出来的却是哥哥，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哥放假了。”“嗯，需要帮一下吗？”他忙止住：“别动！可了不得。剧毒药啊，是纯正的毒鼠强！”

肖承均愣在三轮车边，只见肖承匀戴着棉手套，亲自搬下了包裹着塑料布的一个小盒子，径直往他的“调配室”走去。放好盒子，锁了门，钥匙在他手里叮当作响，他走到屋里，先洗几遍手，搓肥皂，搓洗衣粉，再用清水兑了热水冲洗一遍，这才换水再洗脸。他的脸黢黑黢黑的，是典型的风刮日晒的颜色，他的手皴裂多皱，已经是粗活劳动者的手了，看着他的脸和手，疼惜的感觉着实强烈。

一年到头不容易啊， 一家到底坐在了一起吃顿团圆饭。这一次吃饭，饭桌上分成了两伙，承均兄弟喝着酒，就着冬瓜汤和白菜炒肉。弟兄俩一人一头大蒜。肖明山自从受洗后，他再也没动烟酒，十条戒律是耶和华右手为百姓传出烈火的律法，是摩西将律法传给上帝子民作为产业的。它的意义是他律更是自律，是法度，束缚中的自由，就如古希腊普罗米修斯盗火给人间，都是催人向前的，催人向善激发人超越自我的阶梯。肖明山顾桂英做完餐前祷告，就直接开始吃午饭，饭簟子里都是白馒头，到底是过了小年，一天强起一天是理所当然的事。何况一家四口，三个挣钱的，只有肖承均还在上学。

“我从省城的大桥上绕过来。浮桥早就拆了。夏天我参加了黄河防汛，可是耽误我的好买卖了，耽误了老鼻子的收入。一个公社一段大堰。夏天防汛不轻快，开春时的凌汛更危险。我琢磨着。”肖承均，先拿起酒瓶子，嘴对嘴地喝了一口，然后才往哥哥的杯子里倒，他们一人一个茶碗当酒杯，斟酒斟的满满的。“酒满心诚。来，哥，咱三气干了吧。”“不，不，不。六气吧，六六大顺啊。”顾桂英赶忙说：“你哥哥酒量不行，他一喝酒就红脸，别难为你哥哥。”“嗯，酒分量饮，喝多少是多少。”肖明山说。“嗯，哥，你也学着点，男子汉大丈夫，能喝酒能抽烟才行。不能喝酒不能抽烟那叫大丈夫吗？那叫大豆腐！”他用筷子夹了一块冬瓜一片猪肉，添到嘴里，嚼着，又夹了一片白菜一片猪肉放到嘴里，上下颔骨的有力咀嚼，较为发达的咬肌前面，两个腮帮子一下凸起两个对称的小球面。不等下咽，他拿起一个大蒜瓣，一下高抛到嘴里，继续有滋有味地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