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五卷 竞赛更是竞争 2

社会上流传着这样的短信，说教师“比公鸡起得早，比小姐睡得晚。”芙蓉中学因为升学压力，教师离婚率陡然升高，有的年轻老师竟然无故出走，信马由缰地到外地游荡。卉丰中学虽然是初中，领导的竞争压力不小，教师的竞争压力也不小。

这天晚上，管实验室的胖阿生来到肖承均家串门。他平时的步子最四平八稳，没事就磕睡，有事就着急出汗。他急匆匆的样子，简短的寒喧之后，重重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沙发立即陷下去一截，他鼓动着肚子，叹了口气，说：“不得了，这一次有好几个物理老师，要下来竞争我这个岗位，我还真够玄的，十多年没动过书，真考试、答辩，那不就坏事吗？”“你是校宝，谁也不敢惹你，你放心。”肖承均这样说，阿生明白是指他的身体虚弱，经不得刺激与磨难，学校里不论同事、领导，都像对泥菩萨一样敬着他，怕他着雨着水，瘫了。

有人到袁至钢家里走关系，想把借读生变为义务教育在校生，那人送他2000元，甲壳虫只当没看见，她到里间屋去辅导孩子做作业。袁至钢看着对方把一沓钱放到茶几上，说：“请场酒吧”。对方明白，这是要再加上一场酒。

等到了酒店酒席上，三四百块钱的菜，一二百块钱的酒，他还不满足，说喝酒没有菜花陪着，没味道啊。问问吧台上，这里只有一个姑娘，又胖又黑又丑，他说行。主人就让她陪酒，等到酒喝到一半时，他起身说：“学校还有事，先行一步”。等送走他，当事人与陪着的人继续喝酒。当主人出来解手时，正好撞见袁至钢从一个小间里出来，一边扎腰，还勉强地冲他喜了喜。那人回到酒桌边，愤愤地说：“真无耻！他的老婆不丑啊，他怎么能这样呢？”

袁至钢家的后窗玻璃被人砸了，第二天在全校传开了。他立刻找人连夜镶上了窗玻璃，第二天，又让人罩上了铝材网子。消息还是传开了。甲壳虫泰然自若，无事人一样。史红云虽然爱传小消息，这一次任别人去说，她却只字不说不评论。从办公室的前窗，袁至钢远远走来，当他将跨上主楼的第一个露天楼梯台阶。一转头发现办公室里有人看他，他那粉饰的泰然与祥和的表情，刹那间，面部肌肉痉挛。

窗台的阳光开始沿地板往北延伸，窗外的杨柳在远处飘落着黄叶。俯瞰学校外的风景，一些院落夹在无花果绿叶之间。黄昏使房屋、道路变成了玫瑰色梦境。后窗可以看到那有绿水环绕的假山依旧，不管四季轮回八面风吹总是纹丝不动，它是一个时代的象征。在它身边，红叶李树影婆娑，色彩深沉。正值国庆节前夕，校园里的花园，冬青墙已由花木工人剪修齐整，许多不同色彩的千头菊展开了九月的芳心，一层红一层黄一层紫色排满了旗杆下的圆形底台和露天楼梯的两边。

不论是学校建设还是体制改革，都在飞速发展，抓业务、重心向教师倾斜，已成定局。原来是多上一节课也觉得吃亏，劳动再多也是那些工资。现在教师争着多上课，中层领导也是能兼课就兼课，决不含糊。十二科教师，因上课需要，也有了自觉学习的习惯，人们总是抽空去图书馆看书看报，查阅资料。音、体、美老师像在各国间流浪的吉普赛人，或生活于缝隙的伊壁鸠鲁的神，办公室有时被按在偏远一角，有时又分散到学科组或年级组里。在年级综合组时，互通信息统一管理，这让肖承均大开眼界，他能及时了解到班里发生的许多事情，并亲眼目睹有的班主任如何用巴掌和脚“做”学生思想工作。

通过征集学生意见，校领导看到了学生对各学科老师的不满。日记最能体现学生的心迹，语文老师得天独厚，能看到学生对诸科老师乃至校领导或家长的不满，唯独看不到学生写自己。校方征集学生意见表上，有的写：“不能乱占音、体、美课”，“不要让学生罚抄作业多少遍。”老师则抱怨学生毛病多，难治！谈恋爱，给老师起外号，有的学生在“男厕所”前加一个“处”字，还有的学生，为还酒钱，竟很便宜地卖掉了自己的自行车。这更坚定了有些老师的适当体罚学生的信念：“教育不是万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