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极简独爱菊花,雍正品味造就的单色釉菊瓣盘有多牛?

作者:冯玮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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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收藏瓷器的人,大多以能集齐“康熙五彩十二花神杯”为美事,不过康熙五彩十二花神杯尚有人能收藏齐全的,可雍正十二色菊瓣盘,从未见有全套收藏齐全的记录,而且根据记录现知至少还有另外其它六种釉色。
冯老师机缘巧合,已入藏了三只雍正菊瓣盘和两只乾隆菊瓣盘!太不容易了!为何收藏家都被菊瓣盘吸引?雍正乾隆时期的菊瓣盘到底有多牛?篇幅有限,我们今天只节选其中的几个故事。
雍正柠檬黄釉菊瓣盘
几十年未在拍卖市场见过
2017年4月,香港嘉德收了三只雍正菊瓣盘,分别是胭脂红、紫金釉、柠檬黄三种釉色,只看三只菊瓣盘的图片,真让人眼前一亮:胭脂红、柠檬黄、紫金釉,互相辉映,美艳不可名状——其是那只柠檬黄釉盘

三只雍正菊瓣盘

那可是不世出的柠檬黄釉菊瓣盘!还是雍正朝首屈一指的柠檬黄釉。据收藏前辈说,几十年未在拍卖市场见过
三只菊瓣盘来源非常清晰,是英国著名古董商马钱特(Marchant)的旧藏,上一手藏家也是欧洲著名的单色釉收藏家。
菊花隽美多姿,不以娇艳姿色取媚,却以素雅坚贞取胜。人们爱它的清秀神韵,更爱它凌霜独开,西风不落的一身傲骨。菊花一直为诗人所偏爱,古人尤爱以花喻己,以菊明志,以此来比拟自己的高洁情操,坚贞不屈。
由于菊花有如此美好的喻意,所以古人也会采用菊纹图案来制作瓷器。其中名声最响的菊花器型就是清代雍正、乾隆二朝的菊瓣盘。尤其是雍正御制之十二色菊瓣盘,其造型之精巧,制作之精美,釉色之瑰丽,被后世赞誉为一代名品。

雍正十二色菊瓣盘

雍正菊瓣盘型如盛开的菊花,边呈瓣型,制作难度极大,配备十二种不同的釉色,互相辉映,美不胜收。
嘉德这三只菊瓣盘,胭脂红釉异常艳丽,紫金釉纯净漂亮,柠檬黄釉匀净出尘,前所未见。三只菊瓣盘一溜地陈设出来,美得连眼晴都没个安顿处,顾盼流转之间,但见美艳不可方物。
因为我自己格外喜欢柠檬黄盘,所以就看得特别认真仔细。其中一片菊瓣有小修补,要打灯透过胎骨细看才看得出来。在手电筒的背光透视下,其中一片半0.3厘米大小的胎体与旁边胎体呈现不同深浅色,这就是修补过的痕迹。

柠檬黄釉菊瓣盘

但瑕不掩瑜,这只柠檬黄釉盘仍旧是艳丽动人。
我想三只菊瓣盘一起拿,于是打了这样一个主意:胭脂红釉盘估价是350万~450万,柠檬黄釉和紫金釉估价都是150万~200万,以低估价计,三只合起来就是650万。如果合成一个标的,跟我竞拍的对手就少了很多。如果再跟委托方压压价,五六百万起拍,说不定一二口价就拿下来了。
我的小小心思,还是让人看穿了,委托方没有答应。提出三盘全拿的目的是想以最高总价吓退别人,实际上是以最低单价全部揽下。既然委托方不同意,那我最起码三中选一,只挑合乎自己收藏体系的了。

柠檬黄釉菊瓣盘

2017年5月28日,香港嘉德春拍预展在香港金钟万豪酒店举行。当拍卖轮到菊瓣盘时,柠檬黄釉盘率先上拍,我首位举牌应价……良久,没人跟进,拍卖师有点失望地敲槌了——我竟以底价竞得。
紧接着胭脂红釉盘流拍了。我心中一阵窃喜:如果紫金釉盘也是流拍,说不定可以再跟委托方谈谈三件全拿下的价钱了,把三只收归门下,那就……
接着到了紫金釉盘,拍卖师叫了几下,没人应价。拍卖师准备收槌了,我掩口正要笑出来,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举牌应价了!哎哟,坏了!紫金盘以底价落槌,由他人竞得。计划落空!
这个时候我只叹世间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没能三件全部拿下,却不知没过多久又再次遇到雍正菊瓣盘。
赏物

这只柠檬黄釉盘,取材秋菊,构思巧妙,造型隽美。盘身与圈足均随型而制,连为一体。线条俊秀优美,足底也施柠檬黄釉。如盛开的秋菊,秋色灿烂,盘心边缘略凹,釉色明亮均匀,宛若一朵秋日黄菊,清丽脱俗。美不可说,妙不可言。

岁月静好

细柔有致,匀净得沁人心扉。

一盘如秋水凝彻,不染纤尘,但见黄花开处,秋色潋滟,满屋生辉。
菊瓣盘,器形周正传神,体现了当时高超的修胎水准,传世极少。以单色釉著称的雍正官窑中,菊瓣盘常为后人称道。设计精巧,线条优美,体现了对器形与釉色的极致追求,成为雍正官窑经典作之一,历来受到中外大收藏家们的珍爱。
雍正胭脂水釉菊瓣盘
罕见二十四瓣妩媚娇嫩
2018年5月,我应邀在香港国际古玩展上举办新作《藏富密码》香港新书发布会和《你所不知道的中国收藏》签售会。
著名英国古董商马钱特先生也来到签售会现场。马钱特先生一边翻看我的书,一边说:“这一件原来是我的……这一件原来也是我的。”原来我在书里所提到自己的藏品,有多件曾是马钱特先生的旧藏,包括那件柠檬黄釉菊瓣盘。藏品的新旧主人不期而遇,聊得格外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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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英国古董商马钱特先生(中)与冯玮瑜老师在香港国际古玩展上合影
一个多月后,“世袭之藏——马钱特九秩晋三甄选清瓷御窑隽品”拉开序幕,又是马钱特先生的旧藏,而且是一批!这是首次有国际知名古商以专场方式进入国内的拍卖市场,令人瞩目,市场的评论一致认为:“东西不错,价钱很贵。”
这个专场最吸引我的是一只清雍正菊瓣盘,而且是一只极为珍罕的胭脂水釉菊瓣盘
清雍正胭脂水釉菊瓣盘
该盘弧形壁,圈足上露出细润洁白的胎骨,底施白釉,署“大清雍正年制”六字青花楷书款,外围青花双圈,端庄大气。最引人入胜之处,就是该盘内外壁均敷施娇嫩的胭脂水釉,釉色妩媚,映衬出胎骨之无比精良。

清雍正胭脂水釉菊瓣盘

查阅故宫资料,雍正御制诸色菊瓣盘的型式有两款:一款是四十四瓣,另一款是二十四瓣。

雍正御瓷二十四瓣菊花盘存世简表

二十四瓣菊花盘于雍正御瓷之中属罕见之物,存世不多,而这件胭脂水釉菊瓣盘正是二十四瓣的。

清雍正胭脂水釉菊瓣盘

我已经有雍正菊瓣盘两件:一件是柠檬黄釉,另一件是白釉。柠檬黄釉菊瓣盘也是马钱特的旧藏,如果能把这只胭脂水釉菊瓣盘也收藏了,正好“锦上添花”。
↑著名古陶瓷鉴赏家黄少棠和冯老师鉴赏胭脂水釉菊瓣盘
于是我抖擞精神,出战拍场,结果如愿以偿,以不菲的价格,捧得名品入家门。

清雍正胭脂水釉菊瓣盘

雍正为何独爱菊花?
雍正爱菊由来已久:北京故宫藏《雍正行乐图》册页中有一幅图,画的是还在皇子之时的胤禛穿着汉服扮作陶渊明,在东篱赏菊,抒发了胤禛对陶公无限仰慕之情。

雍正行乐图

那时的胤禛为了逃避太子之位的纷争,自号“破尘居士”,在西郊圆明园里过着无欲无求的隐士生活,远离宫廷权力斗争的残酷,寄情山水花草间。这番特殊的经历让胤禛深深体会到菊花之蕴意,并与之结下不解之缘。
登基以后,虽置身繁重的国事政务之中,雍正却不时寄情于物外以自娱。雍正朝不少宫廷艺术品皆曾流行菊花纹饰,比如被视为清宫瑰宝的雍正珐琅彩瓷当中,以菊花为装饰主题者,留存至今数量不下二十余件,堪称一绝。
其中雍正十一年御窑厂精心制作的十二色菊瓣盘更将胤禛对菊花的喜爱表露无遗,十二道匀净莹润的釉色,彰显出清新脱俗的艺术魅力,将文人的意趣融入其中,遂成旷世名品,独步古今。
雍正十二色菊瓣盘从未见有完整全套传世的纪录,且并不仅止于十二种颜色,现知至少还有另外其他六种釉色。
即使如此,仍未有人能集全十二色的,而我机缘巧合,已入藏了三只,柠檬黄清澈怡人、胭脂水娇嫩妩媚、甜白釉纯净甜美
世间的菊花,姹紫嫣红,娇黄翠绿,自有动人之处,一旦固化为盘,精华凝结,光风霁月,但见胭脂如水,袅袅婷婷,任是无言也动人。
乾隆白釉菊瓣盘
毫无瑕疵款识特别,价格近乎捡漏
2019年北京春拍,我再次得到了两只菊瓣盘。其中一件乾隆白釉菊瓣盘更是近乎于“捡漏”。
6月2日,“嘉德春季拍卖会”在北京国际大饭店预展,我一下子就看中了那只乾隆白釉菊瓣盘。盘内外均施白釉,釉色莹润,洁白无瑕,没有一点岁月雕刻的痕迹,从容淡然,气韵天成,真如一个绝代佳人般美妙
冯玮瑜老师(右)在预展现场上手
除了釉色漂亮,这只菊瓣盘还有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就是盘底青花书“大清乾隆年制”六字双圈楷书款。楷书款!乾隆御窑瓷器大多是篆书款的,楷书款颇为罕见,这只菊瓣盘应当为乾隆早期菊瓣盘,太少见了。
这只菊瓣盘出自于著名收藏家霍宗杰先生旧藏。霍宗杰珍藏的近现代书画精品囊括了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吴昌硕、于非闇等艺术家的典型题材的代表作品。
时任嘉德四季陶瓷工艺品部总经理刘旸告诉我,这件白菊盘“已有三个客人也要买了”,竞争激烈。我估计价格会跟雍正的差不多,大概在150万左右吧。
6月4日的嘉德夜场,是嘉德拍卖传统的重头戏,前面有一、二个牌连续抢了几件大价货,都是远远超出底价的,来的都是有钱的主啊!我已做好拼价格的心理准备。
都是很快就轮到白釉菊瓣盘了,拍卖师喊出80万的底价,我举牌应价。拍卖师连续叫价多次,见没人跟着出价,把槌一敲“啪”的一声,成交了。底价成交?
后来刘旸告诉我,当晚嘉德白釉菊瓣盘原有两个人有意向,但其中一个客人就买了一件后面都放弃了,另一个客人买了八件,钱不够用。真开心!霍宗杰的旧藏竟以底价竞得了!
这只白菊盘冰清玉洁,虚灵空阔,情聚一色而意境悠远,不仅有雅致的诗情,也有深广的韵意,表现出悠远无尽的空灵与神韵。

乾隆白釉菊瓣盘

境由心造,心与境原本就是一体的,澄澈的白菊盘散发的气韵,又何尝不是心灵的写照。
第二天的保利夜场,也有五只菊瓣盘拍卖成交,而价格远高于拍前估价:雍正粉青釉菊瓣盘成交价为161万、雍正白釉菊瓣盘345万、雍正紫金釉菊瓣盘460万、雍正洒蓝釉菊瓣盘345万、乾隆柠檬黄釉菊瓣盘149.5万。菊瓣盘又创新高了!惹得瓷器收藏圈一片哗然,纷纷刷屏。
保利那件乾隆柠檬黄釉菊瓣盘就是我拿下的。但保利的雍正菊瓣盘一下子涨得那么厉害,真不敢相信啊。
每一只菊瓣盘的入藏都是缘分,每一只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并没有要收齐十二色菊瓣盘的打算,未来还会继续入藏菊瓣盘吗? 这得看还有没有缘分,我并不强求。
捡的是“大漏”还是“小漏”
我认为:所谓的“漏”有大有小,“小漏”就是价钱上的差异,“大漏”则是眼界上的差异,是有没有发现艺术品蕴含的价值,在别人没发现时你已经先领悟到了。
刘旸说:“这只虽然是乾隆的,但是在乾隆登基仅仅两年内烧制的,水准与雍正相差无异,按理说应该跟雍正一样价位的,而且它又有罕见的款识,其实应该比雍正价位再高一些。这只你确实是买的价格太舒服了。”
虽说雍正高冷极简独爱菊花,乾隆偏爱人间富贵花,但乾隆白釉菊瓣盘和柠檬黄釉菊瓣盘来看,起码在乾隆早期,两父子品味差别也没那么大。只是后期乾隆的审美脱离了高冷的范畴,喜庆热闹、富丽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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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美学史上两种对立的美学观——“芙蓉出水”与“错彩镂金”,被这对父子诠释到了极致。
皇帝个人的审美则会贯穿到官营工艺美术品制作的全过程。菊瓣盘,属于雍正父子当政时期单色釉的精粹之物。
柠檬黄釉金菊杯套装,金菊杯的原型也是源于雍正一朝。金菊杯设计精巧,造型独特,型如盛开的菊花,边沿呈菊瓣型,器形周正传神,线条优美,体现了对器形与釉色的极致追求。雍正一朝高雅的艺术品味都浓缩在这一套小小的金菊杯中。
为了复原皇家御用黄瓷,冯玮瑜投入了巨资进行研发监制,经过两年多的努力,数百次的失败,才复烧出这几乎和原型别无二致的柠檬黄釉金菊杯套装。可以说是一样的产地,一样的色泽,一样的器型,一样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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