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杨虎|居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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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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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

居家的日子

特殊原因，小范围内全面禁足，除必要的工作人员外，所有人自觉居家，避免不必要的外出。尽管憋着一些委屈，心有鲲鹏脚如绳系，但为人为己，长久之计，却谁也都能理解这是万不得已的事——静下来，服从管理，不乱跑乱动。

百十平米的单元小房，我们一家三口，做作业的做作业，读书的读书，写作的写作，各得其乐，各安其事。

时值冬日，半个多月了，没有下过几次楼，下楼也只是扔个垃圾。每天里三次五次立于阳台，遥望小区外西南方向几株高大的梧桐，并那梧桐梢上高远的蓝天，蓝天里飘浮着的几朵白云，就是难得的眼福了。

这样的树，这样的天，这样绝佳的观察点，时时可见鸟雀的栖飞，天天会有云彩的驻流，偶尔还能听到小区值岗人员口里片段的“新闻”;更巧的是放了寒假，不用趴桌备课，不必“学习笔记”，家务活就那几样，捎带着就做了，刚好趁机读些早就想读的书本，淘选点沤得快馊了的写作素材，描划点久滞于心的琐屑文字，日子并不难熬。——莫怪我“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特别时期，安居家中，不出去添乱，就是一种担当与负责，利国，利民，利己。

心意已定，这些居家的日子，倒也接近了古人的意趣:这不正应着陶渊明的“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文友们每日网络交流，抑或自行上网浏览奇诗妙文，方式不拘，但都可得精神上的修正与提升，岂不同于《陋室铭》里说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也可比得苏东坡，楼室内外，阳光、云朵、廖远的天，人语、鸟鸣、轻柔的风，好一个“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入夜，天朗气清，“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又是一番绝好的意境。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颜回安贫;“如果我能享受一年四季带给我的陪伴，那么生命就不会成为我的负担”，梭罗独乐;“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村上春树用哲思鞭策自己……有什么样的理解，就会拥有什么样的生活。最好的享受，在我，正是这小楼里尚能“发现美的眼睛”，和这每日里五六个小时的读书。

“渔夫无法捕鱼时，就会修补他的网”，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彷徨在自救的边缘，几十天没有新作了，我非常急切地想要将自己从无为的泥潭里拽扒出来，但仍是什么也写不出来。

自责无用，拯救自己的还只能是我自己。高尔基曾说：“哪怕对自己一点小小的克制，也会使人变得强而有力。”“若必待插架三万，然后议读，终身无此日也。”张之洞主张有书赶紧读，以自增益也。对于爱书人，这么好的读书时光，一时写不出来什么，不如退上一步，好好读书。

更何况，空有巨微，时常倏缓，所有事物的背后，重要的是能够感知和思考的那个人。“兰亭”卓异，若非王羲之“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也许只是一时一隅的存留;“岳阳”高渺，倘无范仲淹“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但为一座高楼而已——例不胜举，文化的力量，时间才是验证，名盛古迹，几个不赖文化的传播？

十数天时间，《安娜·卡列尼娜》《神秘岛》《夜航船》《杨绛散文集》，另有几本文学杂志和文学理论杂志，一一读过。有些初读，有些重读，有些好多年了一读再读。坐着读，躺着读，趴沙发上读，倚门框上读，蹲蹴在地上读;茶几上是书，卧床上是书，窗台上是书，饭桌上是书，连同鞋柜子上也放着有书……

《神秘岛》扉页，我写上一句“当我一无所知时，我尽可能读书”;《夜航船》开读前，我也给自己一些鼓励:“无聊且读书，无知且读书，无事且读书”。谁知道开禁还需多少时日，书架上成百上千的书，尽够我没日没夜不歇气地读。

几十年了，第一次有机会这样放开心神地畅游在书的江河里，将庸常的每日转化成可供回忆的时光。

做家务时，顺带听听“喜马拉雅”（FM），《根鸟》《一生》《百鸟朝凤》《无名的裘德》《毛姆读书随笔》，又是一些边边角角的收成，家务也不觉累了。

插说一句，这些天读过听过的文字里，最喜欢毛姆、杨绛、莫泊桑的。毛姆的随笔，广博开阔，思考独到，兼具文辞之美;杨绛散文，朴素真澈，粗看之下，仿佛无甚高明之处，但你如系散文中人的话，你会越读越能品出她笔法的圆熟老到（杨绛散文，我是读过四五遍的了，每读必有新发现）;《一生》，莫泊桑的小说，妻子主听，我跟着灌点耳音，作品里，情景描写细腻动人，心理刻划丝丝入微，确实如《甘肃社会科学》上评说的那样:“以单纯的真实感动人心”。

静心潜读后，慢慢也生发了写作的趣味，找回了写作的状态，一些文字渐渐自心底流泻而出。这点类于日记的文字之前，《蛾子总会飞累的》点评稿、《饺子与安娜》等相继投送或已经刊发，多少算得是从迷乱与疲懒中走了出来，对人对己终于有点交代了。又能“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好几日的欢喜。

居家的日子，一边真心祝愿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大家一起，看取冬去春暖花又开;一边努力督促自己且读且写惜光阴，自励自勉，迎接属于未来的好文字。

“人要有所期待，必能全力以赴。”会的，一定会的。

作者简介:闫杨虎，文学爱好者，文字里修行，文字里美好，文字里走着芳香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