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作有约】| 付登华作品:闲话打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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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是我们中国人发明的一种娱乐器材,是国粹。溯其起源众说纷纭,网络上流传的至少有5种说法,其中最可信的是“麻将始于太仓”说。江苏太仓县是皇家“南粮北运”的仓库,囤粮多而雀患严重,管库仓官用竹片仿历代宫庭娱乐纸牌制成筹牌供守卒娱乐,以此鼓励他们多打麻雀,时称“护粮牌”。“护粮牌”假以时日演变而成为麻将;那“筒”“条”“万”象征着多少杆鸟枪筒打下多少串麻雀给予多少万奖励。因此,不少地方又把打麻将称为打麻雀。
上世纪40年代,我还是个学前儿童便在重庆老家的茶馆里看到过打麻将;解放后,在禁“黄、赌、毒”的时候麻将受到了牵连,一度在中国大陆消失;时光荏苒,沧海桑田,30年后麻将归位,如今打麻将已经风行我国城乡,所谓“十亿人民九亿麻,还有一亿在观察”是其写照,尤其是四川、重庆两省、市。
有人说:飞越巴山蜀水,在飞机上都能听到麻将响。虽然说得有点夸张,但这些年生活舒适的川、渝百姓对打麻将情有独钟却是实情:你看巴山蜀水哪个城镇没有打麻将的棋牌室?逢年过节哪个村里不摆几桌麻将?办红、白喜事哪家不安排宾客打麻将?三伏天不少人在河里、游泳池里摆上桌子打水麻将消暑;春暖花开有人在桃李树下、油菜丛中撑起遮阳伞打麻将赏花……
更有令人脑筋急转弯的麻将场景,雅安市芦山县继6年前发生7级大地震之后,2019年5月2日又发生了4.5级地震,震后《四川消防》转载了灾区牌友在墙壁震裂的房间里“淡定打麻将”视频,网友评论说:“地震在乐观的四川人面前失去了应有的尊严”“叔叔阿姨们这么淡定,是因为作为四川人,早已‘身经百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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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80年代末,朋友邀请我到简阳三岔湖里某金融单位的度假中心过周末,棋牌室里摆了两桌手动麻将,那牌是竹骨相嵌粘结而成的方块,个头小巧精致,主人家介绍说是“台湾麻将”。其实,童年时期我在老家看到的就是这种牌,在国外坚守祖制的华人家里我也见过,这应该是传统的中国麻将。如今,打麻将的标配是麻将机和大而厚实的塑料牌,这是科技进步引领“麻将革命”的成果。机麻自动洗牌不用手搓牌码牌了,把玩麻将称作“搓”麻将的人也随着减少了。
别看一付麻将有100多张牌,除了108张“筒、条、万”序牌,还有28张“东、南、西、北”和“中、发、白”字牌,南方麻将有的还有8张“春、夏、秋、冬”和“梅、竹、兰、菊”花牌,看起很复杂,其实学会玩并不难。当年,朋友指点我们拿掉字牌和花牌,只留序牌“筒、条、万”玩“倒倒胡”,说这是最简单的玩法:可“碰”可“吃”可“杠”,逗拢就“胡”牌。结果,没有搓几把就都入门了。
三岔湖玩麻将入门不久,我给家里买了一副麻将,自娱自乐中学会了多种打法,直到古稀之年以文养老了,才把对麻将的兴致让位给了儿时的文字梦。
码方块字与码麻将牌融合为本篇文字,是我对打麻将的心语与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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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麻将给居家养老的父亲带来了快乐。每天,年愈古稀的父亲协助母亲跑跑超市之后便一个人坐到八仙桌前码牌打发时间,终于有一天孙子们发现了爷爷会打麻将的秘密,于是我们家里不时传出了祖孙打麻将的欢声笑语。
准确地讲是祖孙一起“玩”麻将。除了老大在西安上学,家里兄妹3个中学生和爷爷刚好凑一桌打“倒倒胡”,玩几角钱一把小麻将。他们一边恭维爷爷是“麻坛老将”啊,要“拜爷爷为师”哦,捧得老高,逗得爷爷笑嘻了;一边明目张胆地挤眉弄眼,换牌耍老千,盘盘“胡”爷爷的牌,每一回都是爷爷输给他们一点零花钱后还喜形于色地说“明天再耍”。我曾经问过父亲:知不知道孙子们在捣鬼?他答非所问地说:“几个娃儿陪倒我耍,开心噻!”直到我也年逾古稀不再为生活劳神费力了,这才明白父亲不在乎“捣鬼”只说“开心”是真的玩得开心的心里话。
父亲只念了4年私塾,是个文化水平不高的农民,他和孩子们打麻将养老,图的是有人陪伴、心情舒畅;而有文化的老人打麻将却另有一番心得。
几年前清明节回老家,听说母校青木关中学的蒋校长还健在,驱车去看望他却扑了空,他家里人告诉我“到下车站搓麻将去了”。他可是1955年我进校时就主持校务的老领导,是一位见证了我中学岁月的老知识分子。怀旧情愫驱使我再次去看望他,晤面中谈起打牌他告诉我:“搓麻将可以预防老年痴呆。”他说:“我们几个老家伙平常在一起玩点小麻将,不玩机麻玩手麻,动手又动脑,保持手指灵活思维活跃。”第一次听到一位德高望重的师长讲老年人搓麻将能够预防老年痴呆,我深感新鲜而印象深刻。
我相信心情好利于健康,动手、动脑也利于健康。但是,搓麻将可以预防老年痴呆涉及医学,我是外行只能辜枉听之,做个有心人努力寻找依据。时不负我,2019年10月17日“360搜索”平台上公布了美国佐治亚大学研究团队发出的消息,他们对成千上万麻友作分组比较研究后,在《社会科学与医学》杂志上发表研究成果指出:“打麻将有益于45岁以上的中老年的身心健康。”并例举了唤醒植物人、缓解思维迟缓、预防老年痴呆实例。香港仁济大学和岭南大学合作研究之后也说“此言不差”。
老校长的“麻将心得”有据可考。不过,如今已鲐背之年的老校长身心依然康健也证明了他所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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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的打法多样,目前还没听说有国家标准或地方标准。四川境内盛行“血战到底”,颇具四川人舍身赴死的家国情怀,据说是由川军将士在惨烈的抗战阵地上叫响的,咋听怪吓人,其实就是一人“胡”了牌其余的人继续打到剩最后一个人。即是玩“血战到底”川内各地打法还有差异:“筒、条、万”3门牌,玩“估缺”即打“定张缺一门”被称为打“成都麻将”;而玩灵活多变的“缺、平、断”则被叫作打“德阳麻将”;德阳市内其他区、县还兴“一条龙”呀,“卡心五”啦多种花样。
麻将桌上是个小社会。
首先是充分民主不循私舞弊。以我们德阳市区打麻将为例,无论是4人玩或3人玩,坐上牌桌首先共同议决打“成都麻将”或打“德阳麻将”,打法确定了再明确“胡”牌数番办法和违规处罚原则:扛上花、自摸、大单钓等咋算番?杠上花是否由点“炮”者承包?胡了“麻胡”(胡错了牌)受处罚是包“平胡”或是包“极品”?等等规矩全由玩牌的人自己决定自觉执行互相督导。当然,几个牌友固定的话通常是心照不宣地循旧例玩即可,用不着回回民主集中。
牌品即人品,人品好牌风才正。偷牌耍老千只能在我父亲和孙子们玩天伦之乐这种场合可以用,否则找不到牌友。牌桌上赢得起输不起是赌搏不是娱乐,凡赢了牌眉飞色舞输了牌变脸作色甚至口出不逊的人都会失去牌友。打麻将识人品,只有把打麻将和陶冶情操相结合才会成为健康有益的娱乐活动。
全球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麻将,2001年我们去南非就在一个台湾医生家里打过麻将,并在牌桌上结识了熟知商情的南非中华商会会长陈裔桥先生……打麻将利于社交,麻将桌上无话不说,自然拉近了距离,不用请吃请喝就能识人交友获益良多。人们在麻将桌上比在商场、官场真实,思维能力、判断能力、性格特征等等一览无余,没有人能够假面示人打完一局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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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麻将是一种智力搏弈游戏。2017年中国麻将正式成为世界智力运动项目以后,全球学习打中国麻将蔚然成风。不谈近邻俄、日、韩,以遥远的美国说话,现在美国每年举办麻将锦标赛,报名参赛者10万人以上。
其实,早在1920年美国商人约瑟夫.巴布考克就把中国麻将带到美国并编写了麻将英文手册;1922年、1923年经济大繁荣促进文化娱乐多元化,两年里美国先后从中国进口了13.1万、150万副麻将,麻友超过1500万人;1937年美国成立麻将联盟,如今会员达50多万人,“这足以证明麻将已经深入人心。”纽约麻将联盟主席费希尔说。
提起打麻将不少人会联想到赌搏而缄口,这不奇怪,因为现实生活里确实有人以麻将为赌具把自己的人生拽入了歧途,倾家荡产有之,妻离子散也有之;甚至还有人利用打麻将搞权力寻租成为腐败分子贻害终生。但是,麻将与赌搏并无必然联系,麻将不是为赌搏而生,也不会因赌搏而绝,社会不可能因噎废食禁止打麻将,这和今天我们不能因为网络有欺诈而禁止使用网络同理,何况麻将还是中华传统文化的国粹呢!禁是禁不了的,只能以公序良俗予以引导,定规立法加强管理。
麻将怡情要有度!共勉。
我的《闲话打麻将》到此打住。
2020.11.10
本栏目主编:宋蔷

作者简介:付登华:重庆人,生于1943年农历5月20日,共产党员,高级工程师。1966年毕业于西安交通大学,70岁前从事企业管理,其后以文养老,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德阳纪实文学家协会名誉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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