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等一个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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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我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收听电台。手机铃响，娟子打来了电话。她说：小月，我打算放弃王博了。

我有些惊讶：娟子，你没事吧？

娟子显得十分平静：卧室里的台灯坏了，我找了把手电筒，想把几年前写的日记念给你听。

2008年9月1日   星期一   天气晴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起了个大早。我在班上特意挑了第四排，不前也不后。班主任开始点名的时候，从外面闯进来一个人，他直接走到了我的旁边，说我霸占了他的座位。我说他在胡说，他冲着黑板使劲努了努嘴。我记住他了，他叫王博，故意让我出丑。

2009年2月10日  星期二  天气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开学。我今天在新班级里又看见了那个王博，他也看到了我，还主动给我打招呼。这哪是电视剧里说的什么命中注定的缘分，他肯定是关系户。

原来我之前写的东西也是毫无逻辑。娟子苦涩地笑了笑，又接着念道。

2009年5月12日  星期二  天气晴  政治课上王博又开始捉弄我，我以为忍忍就过去了，他却丝毫没有消停的架势。我和他就那样堂而皇之地在政治课上打起了架，结果被那个啤酒肚政治老师叫到讲台上蹲马步。王博，有生之年第一次蹲马步完全是拜你所赐。

2009年10月15日  星期四  天气雨   今天同桌问起我和王博常说的那段“带。吃？面。不，饭。好。” 是什么意思，我告诉她那是浓缩的暗语，扩展一下就是“帮我带饭。要吃什么？我要吃面。面不好带，给你带饭。那我就委屈一下好了。”这样想想，还是挺有意思的。

2010年5月6日  星期四  天气晴   今天同桌一本正经地问我是不是喜欢上王博了，我说不可能。同桌说我在撒谎，只要她在我面前提到王博的名字，我就会脸红。说话间，她调侃我的脸又红了。其实，我自己也不大清楚。一切顺其自然吧。

2011年1月9日   星期六   天气雨  今天王博问我想去哪里读高中，我没敢开口。王博像是变了一个人，这段时间，他甚至比我还努力。他在桌子上贴上了勉励自己的话和目标高中——那是市里最好的高中，也是我想去的高中。

2011年7月8日  星期四   天气晴    王博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而我只能去一所二流的中学，我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失去了继续前行的勇气。今天班上聚餐，王博送了许多人分别礼物，他送给我的是一盏台灯。

我嗫嚅着开了口：娟子，你真的要放弃了？

娟子的声音有些哽咽：小月，这些年，我不过是在等待一个如果。王博现在有了女朋友，已经没有了如果。

我认识娟子时，已经是高中了。

那时我听说娟子一个人打着台灯在宿舍刷试卷到深夜，后来我才知道那么努力的娟子只是不想和王博差距太大。

那时我常看见娟子晚上凑合着吃些油酥饼泡鸡蛋面，后来我才知道每月仅有五百块生活费的娟子，总会存下两百。

那时我发现娟子月底会提着水果与牛奶站在马路边，后来我才知道晕车的娟子去王博的学校要花上近一个小时。

那时我常说：娟子，你做这些值得吗？他根本不知道。娟子只是呵呵的笑笑。三毛曾说：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我知道许多人也像我的朋友娟子一样，曾经心甘情愿为某个人奋不顾身，在脑海中设想过与喜欢之人可能度过的千万种人生。

你看这世间有那么多错过和遗憾，并不是所有的凝视都会换来回望，并不是所有的坚守都会有所回应。更多时候你深感无能为力，你删掉了某些珍视的东西，想着忘掉就好了，时间久了就会没事了。可是当很久以后你再听见那首歌，看见那部电影，依然会泪流满面。就像你弄丢了某个人，你以为自己好了。可是，时间替你记得每个细节。

我们都在等一个如果，可生活没有如果，而时间如指间砂匆匆流过，能够握紧的就别放了，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

就像你喜欢一棵树，不希望他被虫子蛀空，会想替他施肥除草，让他长成更茁壮的样子。而不是看他被挂上了节日的彩灯，一时风头无两，最后却死于空心。你要做的，应该是替他除草施肥，而不是空等那一个如果。

至于你自己，你迟早会遇到那个肯替你除草施肥的人，到了那个时候，将再无如果，只有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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