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郑信平||再说二师兄(散文)
再说二师兄
作者:郑信平
主编:非 鱼
写过一篇《也说二师兄》,是从二师兄的名字由来和儿时玩伴角度写的,感觉意犹未尽。加之前面读到王孝付老师的《自从猪肉猛涨价 一夜回到开放前》,大有同感。
元旦前,老岳父西游,送归荆州入土为安。忙完,准备回饶时,亲戚说隔壁宜昌枝江猪肉要便宜点,才24.5元一斤。于是第二天八点,一车人出发,半路又说另一个地方更近,也有,价一样,拐弯,直奔目的地。
确实够多的,国道两边,大大小小的摊位,案板是临时搭起的。整条只中间劈开成两半的,或大块,或零散的,摊堆在案板上。几十上百家的摊位,挤占在道路两边的泥泞地里。人来人往,或肩扛,或弯腰手提,都是沉甸甸的猪肉。车声嗡嗡,喇叭滴滴,后尾箱里塞满了蛇皮袋,压得车身低矮下降。大有抢购意味。
我在想,是否年关将近,猪肉又要涨价了?不然,怎么大家像不要钱样地又驼又运的。也在观察中发现,开头第一家的那位,二三十平米的棚子里,十几条猪,劈成二花摊满了案板,猪肉漂亮,半小时左右,几乎卖过半。等我找到亲戚他们,告知这肉漂亮,买的人多,返回时,只剩一边的了,可见火爆程度。
一车三家,几乎买了一条猪。光我家的代领导,根据岳母指示,就买了两千多元,够多吧。其实,也不多,才百来斤肉,要灌香肠,留排骨,剁猪脚,细分下,也不见得多到哪去啊。
可能是猪肉价确实太高了,而每月的工资才那么点,没变没涨,猪肉价涨得过快过高,心里一下子接受不了。
这就不如房价的温水煮青蛙来得隐秘和巧妙了,慢慢来,逐步涨。时不时制造些紧张气氛出来,大有下一步涨更多的趋势,现在是出手购买的最佳时机,等等。等你醒悟,已然被煮熟,或者被煮得空有心力,而身无力,陷入摆脱不了的境地。
其实,吃没吃猪肉,还不是一样过,一样活。
想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建有猪栏,都要养至少一条猪,两条三条是常事,家里的泔水,拌上各种猪草,就是猪们的饮食,清汤寡水的,毫无营养可言,而这样养出来的猪,反倒肉很香呢。
秋天,趁红薯藤没被霜冻蔫,割回家,剁碎后,积压在专门存放猪草的窖里,每餐取一两勺伴入泔水,就是猪食。一整个冬天臭气都从窖里散出,冲天的臭。春天红花草割回家,也是如此,夏天则更臭。那时的农村,压烂了的猪草臭味满天飞,加之地上乱跑的猪拉的臭猪屎味在地上飘,上下交加,臭味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现在看来,确实够脏够乱的,是不适宜人居的。
但,祖宗传下来好像就是这样子生活的,没有人对臭味敏感,觉得待不下去,活不了。只是觉得要是没有了猪,那家里怎么安排生活,这才是头等大事。因为猪能卖钱,是购买其它生活必须品的根底所在,是家里主要的经济依托。
记得每年到小猪快要出栏时,老爸老妈格外忙碌,到处打听哪的小猪价更高,是玉山县城,还是江山大桥,还是下镇毛宅,或是十七都等等地方,都要问个遍,有时还跑去装作买家询个价,就为了心中那个价的最高化。
到决定了去哪卖的地方,没到半夜,老妈就忙活开了,米缸里舀出家底米,给小猪们煮上一锅浓粥,算是感恩它们的顺利成长,给家里带来了希望。天没亮,挑上吃饱喝足的小猪,奔向目的地。往往是大晌午的才回到家,满脸笑容的爸爸妈妈,从猪笼里掏出我们随着小猪出生就开始期盼的大小之物。于是,皆大欢喜。
留下来的小猪,是另一种希望的寄托。养大,卖大猪,或当过年猪。
印象中,我们兄弟还小时,没法子采猪草,家里每年只养得了一只大猪。说是大猪,今天看来,煞是搞笑的事,这猪要放到现在,比某些人养的宠物狗还小呢。
记得某个傍晚,老爸他们放出猪栏里的猪,准备卖到乡食品站去,瘦猴样的猪可能知道大限来临,拼命跑开,跑到堂屋,顶起八仙桌配的凳子,四处跑,哐哐乱撞,追赶的人不恼反而高兴,大叫“头等价”,一旁的老妈笑得合不拢嘴呢。这条猪其实才一百多点,营养不良,瘦高。要放到现在,屠夫肯定不愿动手,不如屠一条狗更实在呢,狗都比它大,比它壮啊。
兄弟们能采猪草后,老妈就增加了饲养量,养两条,一条卖草(整头活称),一条留待过年时,家里杀过年猪,多余的拿来卖。说真的,说是杀过年猪,名义上好听,其实,留的都是边角,人家不愿买的地方,像猪头猪下巴猪尾巴猪心猪肺等留着自己吃,大凡能卖钱的,还是卖钱先。
但为了解决儿子们的嘴馋,老妈有办法,就是趁热,割下猪下巴上的肉,再割点五花肉,汆汤给我们喝。
方法就是做好汤,烧得滚溅,水花上下翻飞,将带有余温的肉切成薄片,放入汤水里,三两下就起锅盛碗,有时还放入一两调羹的红薯粉起点糊,那味道,别提有多棒了。至今我还一直回味呢,也每每回老家时,老妈都会给做上一大碗,让我吃个够,喝个够。而一旁观望的老婆,愣是张嘴合不拢,十几年了,她只有在老家看我吃这种清汤白肉这么有滋有味过,没有油腻的任何不适感。
我告诉她,我吃的是儿时的味道,喝的是妈妈做的汆汤肉,任何美味都没有可比性。
也曾在自己的家里,照着老妈的方法,开足煤气,水烧得滚烫,水花上下翻飞的都要翻到灶台面上了,也是薄肉片,入锅,红薯粉,起锅,但就是没有那个味道,回味的心情就大大受影响,最后不了了之,只有当补充营养之肉来吃。
如今,没了家养的猪,少了猪屎猪食猪粪的味道,没了臭气,哪儿都是水泥路,干干净净。
要吃肉,菜市场从早到晚,都有的买。餐馆酒店,肉的加工方法花样百出,但,吃在嘴里,味道同一,没了那时味。
美味之肉(汤),还是要在每次回老家时,在老妈的手中,才能变现出,才能喝到。
(2021年1月10日夜)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郑信平,江西玉山人,四川大学毕业,哲学博士,曾在乡镇、县级政府任职,挂职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现为中部某省地级市公务员,从事金融口工作。喜藏书、阅读,也喜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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