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亲的家规
父亲的家规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句话大家一定不会陌生。二丫问我："爸爸，你见过你爸爸的爸爸吗?""我没见过，你们也没见过爸爸的爸爸也。"二丫这一问，让我一下子想念起天国的父亲来。
父亲是老实忠厚的庄稼人，是干农活的老把式，苦了累了一辈子，就是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从未动手打过我，特别疼爱他的老儿子。
儿时我们姐弟4人最怕的就是父亲，是个老古板，甚至有点认死理。他最不能容忍的是我们不懂规矩、不讲道理，父亲发起脾气来，连母亲都要让他三分。
"喊人不赔本，舌头打个滚。"儿时的我特别听话特别乖巧，见人就叫"大爷、大妈，大哥、大姐的…………"每天上学的路上，几乎走一路叫一路，大人见了总会夸奖几句，这个孩子真懂礼貌!心里感觉美滋滋的。
我们家吃饭规矩可大啦!儿时父亲讲得最多的，就是要求我们吃饭时必须端着碗，而不是托着，吃完饭的空碗绝不能用筷子敲打，且不能竖放在空碗上，更不能把筷子直立地插在米饭上。有些是忌讳，有些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为此，二姐秀凤因经常忘记端碗，没少被父亲用筷子打手。
家里来亲戚了，吃饭时也有一套规矩。一定要让客人坐八仙桌的上席位子，小孩子是不能关门坐的，否则不吉利。夹菜也有讲究，绝不能用筷子在碗里翻菜，只能夹菜碗里最近的菜，如果先吃完饭了，要给客人打个招呼："慢慢吃!"这样显得有礼貌，父亲才觉得脸上有光。在我们老家小孩子是不允许喝酒的，大哥虎生十七八岁了，到亲戚家喝喜酒什么的，父亲总要反复交代一番：＂不会喝酒，你千万不要碰酒杯，否则别人定把你灌醉。"
父亲是个非常节俭的人，他和母亲不怕我们吃多，最讨厌我们浪费。吃饭时如果有一粒饭米撒在桌上，父亲会让我们捡起吃完，绝不允许饭碗吃不完剩下。每次家里吃面糊时，父亲的饭碗总是添得干干净净。父亲常说："吃不穷，穿不穷，不懂节俭一世穷。"
父亲教育子女的方法也很特别，做错了事就"面壁思过"。儿时我们姐弟4人，如果谁做错了事撒了谎，父亲定会教训一番不可。在我的印象中，大姐秀兰和我很少被父亲教训，大哥虎生和二姐秀凤没少被父亲用柳条抽打过，柳条打在哥姐的身上，却疼在父亲的心里。
记得有一次，我不知为何事撒了慌，父亲非常生气，大声呵斥，举着柳树条责令我在堂屋跪下，我知道父亲的威严，只能下跪面壁思过，跪了约10多分钟，父亲问我："知错了没有?知错了就自己起来!"倔犟的我就是不起来，想气气父亲，最终跪了半个钟头才起来。事后父亲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我顿时放声大哭，父亲温和地对我说："做人要诚实，做错事没关系，只要改了还是好孩子。"这是父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我下跪。
父亲是个"死脑筋"，他当过生产队的仓库保管员、养过牛。有一年冬天，我陪父亲看牛棚，半夜里肚子叽哩咕噜地叫，我对父亲说："我想吃煮蚕豆。"因为白天我看到仓库里有很多蚕豆堆在那儿，父亲却对我说："老儿子，天快亮了，吖吖(父亲)回去再给你弄吃的。"我哭着央求到：＂仓库里有蚕豆，吖吖给我煮点吃的吧!"父亲说什么也没答应，因为他知道，这是集体的粮食。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从不喜欢占公家和别人的便宜。这一点我们姐弟4人像极了父亲。
父亲的家规还有很多，比如过年要先上门给长辈拜年、不能翘二郎腿抖、不要乱说不吉利的话，等等。此时此刻，仿佛父亲的声音在我耳畔回响："做人要有骨气，穷苦并不可怕，关键要学会吃苦和吃亏，不要占别人的便宜，更不能去偷去抢。＂如今在我心中最大的遗憾，就是父亲一辈子没有留下一张照片，想念父亲时只能在夜里、在梦里，在思念父亲的祭日里。
插图/阿丽、二妞
作者简介
江浙一兵，出生于江苏扬州的宝应人，现定居于浙江湖州。平时喜欢读书写作，公开发表散文随笔、评论杂文等数百篇。写作纯属个人爱好，我心我书，记录生活、感悟生活是为了珍藏一份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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