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宰猪【征文】
宰 猪
陈骥||甘肃
“过了腊八就是年”。腊月初八过后,我每每听见别人家被宰的猪惨叫声,问母亲:“咱家啥时候也过年宰杀一头猪呢?”母亲总会说:“快了!等好过了。”我不知母亲说得“好过了”是啥时候,看着别人家宰猪后礼节性地请父亲吃猪肉,好强的我,当时恨起父亲来,“别人家一年能宰杀起一头猪过年,咱家为什么不能?”母亲苦笑一声说,一年的开销还等着这头猪卖了还呢!母亲便掰着指头算借谁家几元,谁家几角;开春我们的棉衣要改换成单衣,需得扯几尺布料才合身;我们上学的书本费、学杂费都得靠这头猪;又说我嚷着还要一支钢笔呢!我一听母亲说猪卖了准备给我买支钢笔,随声附和,说猪售了好。
因为我用的是我哥换下来的钢笔,钢笔软管掉了,只好用线绑着,而且笔尖又秃又分裂,写时噙不住墨水,时常在作业本上落下污点,被同学取笑为“拉肚子”,固定笔尖处又裂开缝子,每次写时需得几层纸缠着,渗出的墨水时常沾满指头。
天气愈来愈冷了,这给母亲喂养那头猪带来诸多不便,母亲挑选出最次等的土豆,隔三差五煮一大锅,贮存在铁桶里,天冷了时常放在挨近土炕最热的地上,每次猪吃时,怕它往出拱,总要持着搅猪食的木棒守候在旁边,一直监视着那头猪实在不想吃了,怕冻需得重新铲回到猪食桶里。
临近考试的一周,母亲问我,乡上生猪收购组交猪的人多吗?让我中午放学看一下,决定在腊月十九我们放学前赶到收购组交售了。
交售猪的那天,母亲起得很早,提着一个破旧的洋瓷脸盆,在前面声声“勒,勒……”叫唤,父亲背着煮熟的苞谷粒,哥打着手电照着路,我手持木棍,在后面赶着,每逢十字路口,总要跑在前堵住。
哥听说交了猪给我买一支钢笔,他略有情绪,一路上总抱怨猪走得慢,怕赶不上晨操老师罚站。
好不容易赶到收购组山上,母亲怕我们迟到了催我们前面走,说现在没岔路了,她会赶到生猪收购组的。
我怕母亲交了猪变卦,宁愿这次晨操赶不上,被老师罚站,也要好好表现一下,将猪赶到收购组。
同学们已经晨读,我才走进校园,值周老师问我迟到的原因,我只好实说帮家里赶交售的猪,从半夜五点走开,为的是给我买支钢笔。
也许是我平日的表现和学习成绩,值周老师原谅了我。
中午放学,当我满怀憧憬之情,看母亲交了猪给我买了什么钢笔时,一进收购组门,一眼看见母亲背过身给猪喂食,父亲站着排队。我点数父亲前面还有十几个人呢!母亲怕我站着不去学校,只是一个劲催:“快去学校,一会儿交了猪我给你买钢笔!”
下午放学,当我再次满怀希望走近收购组时,老远看见母亲和父亲将那头猪堵在一个旮旯里,我的心猛一凉,母亲怕交售不上的结果终成残酷的事实了。父亲看见我,一贯处事镇静自如的风度荡然无存了,只是无可奈何地叹息:“现在咋办?天色不早了,赶又赶不动,猪天黑乱窜,钻进荆棘林中就更不好办了。”我看着母亲背过脸擦腮边泪水,我渴望得到一支钢笔的梦想终成肥皂泡了。
路上,母亲说,父亲好不容易排到前面时,那个收购员一声:“再不收了!”队子解散后,有关系的还是不断地交售。母亲只好让父亲找售货的我堂兄帮忙。当父亲气得哆嗦着走来时,母亲知道还是白求人。
一向不爱低三下四求人办事的父亲,想不到在晚辈跟前碰了一鼻子灰,无处发泄,和那个收购员评理:“既然收够了,怎么又收几头?”那个一贯将父亲这样的农民看不起的验收员,一句:“你能管得住吗?我想收谁家的猪就收!”
受到莫大委屈的父亲只是咒骂猪:“你这不懂人言的,回家了,宰了你过年“。一贯教育晚辈“人活脸,树活皮,墙活一层泥”的父亲,想不到我们夜里五点才将交售不上的猪赶回家,父亲果然第二天宰了那头猪。
当我从母亲手里接过父亲卖肉得来的两元钱时,母亲一句:“好好读书,看你读成书,你父亲在人前能说起话吗?”母亲的这句话一直刻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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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陈骥,男,汉族,1967年生,祖籍甘肃省庄浪县,教师,中国散文诗作协会员,平凉市作协会员,《平凉日报》签约作者。业余写作,作品多散见于省内外报刊,获各种文学奖百余次,出版当代文集《心尘》,《心尘》已与《中华传奇》合作改成电子书在咪咕、亚马逊,掌阅等平台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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