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老师们集体下跪将带给我们什么
老师们集体下跪将带给我们什么
袁福成||江苏
当下，医生和教师似乎成了高危行业，从医难，从教更难。
从医难，难在何处？因为国家对公立医院实行差额拨款，留下缺口让医院自己去挣。医院为了生存和发展，只能靠山吃山，千方百计通过出售药品和医疗服务来谋利，医患间的温情从此成了冷冰冰的"买卖"，患者购买医院和医生出售的药品和医疗服务，医院和医生从中谋取利益。医院从此也"在商言商"，把创收任务层层分解到科室和个人，并和医生的工资、奖金、福利挂钩。不仅多劳多得，连"多坑"也能多得。医院和医生成了"刀俎"，患者和病人沦为"鱼肉"。在这种体制下，无论谁来当院长和医生，什么人道主义、救死扶伤、医者仁心都只能屈从于利益优先。人们已不敢再轻易把生命健康和安全托付给医院和医生。失去人道光芒的医院和失去天使光环的医生，在人们心目中已不再神圣，甚至成了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和落井下石的罪魁祸首。医患的对立也由此而生，医患纠纷从此不断，各类"医闹”应运而生，医生被殴打甚至追杀的事并不少见。您说，从医还难不难？
从教比从医更难又从何说起？按理说，公立学校特别是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公共开支和教师的工资、福利由政府全额承担，学生们免收杂费、书籍费、簿本费、校车接送交通费，食宿还有补贴，困难家庭还可得到专门救助。政府也从未让学校和老师去学生头上挣钱，学校有偿课外辅导和老师的有偿家教也被严厉禁止。政府部门几乎包办了义务教育的所有，和当下的公立医院相比，老师本该感到幸福无比。殊不知，幸福的行业都是幸福的，不幸的行业各有各的不幸。
社会在快速向前发展，教育的生态环境也发生了急剧变化。与改革开放前相比，用时下在老师中广为流传的话说，"社会已不是当年的社会，学校也不是当年学校，老师也不是当年的老师，学生也不是当年学生，家长更不是当年的家长"。社会的不断进步，对教育的要求也在节节攀升，当孩子们无学可上，"人人有学上"成了社会大众的普遍向往。"人人有学上"之后，"人人上好学"又成了新的目标追求。怎知一个"好"字，变成了期望无限、深不见底的"黑洞"。天下之事，本来就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政府和教育主管部门提出"要办让人民满意的教育"，可教育至今甚至永远也无法让所有人民"完全"满意！我们的最高教育行政长官，在年度全国人代会的中外记者新闻发布会上更是气壮如牛地宣布：到2039年，中国教育会稳稳地站在世界教育的中心！继尔一众专家、学者们又提出"没有办不好的学校，只有不会办学的校长，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要让所有孩子在赏识下快乐成长，不能让任何一个孩子掉队"，用不切实际的目标和口号误导公众和與论、吊足社会大众的胃口，让人不得不想起当年号召"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旧事。事实上，人民对教育的滿意度永远是动态的，学生中的确就有无法教育好的，在学校教育中总有学生会掉队的。把孩子成长的一切都托付给学校和老师，学校和老师也是无法承受、无法胜任的。正是上述虽极具鼓动性但始终无法达成的目标口号，硬生生把校长和老师们绑上了神坛、逼向了墙角。上上下下都如此信誓旦旦，如果对教育还有不满足，对孩子的成长还有不如意，社会大众和舆论自然把学校未能办好、学生未能教好的责任，全部压在校长和老师身上，理直气壮地向学校施压、向老师追责。好学校便要担起"无限"责任，好教师必须不食人间烟火，教师如蜡炬，只能完全燃烧，不留丝毫"烟尘"，如有例外，便举国声讨，全民共诛。细思极恐，在这样的教育生态环境下，校长、老师们感到压力山大、不堪负重。
再说老师，教师本应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但事实上，优秀的普高毕业生，很少有人愿意将高等师范作为报考的第一志愿，常有在职教师自愿离岗报考公务员或下海经商，但鲜有在职公务员或经商成功者自愿离岗报考教师岗位。业余时间，医生可堂而皇之地"走穴"挣钱，公务员也可在八小时之外从事第二职业，唯有公办教师靠自己的劳动获取报酬的有偿家教或课外辅导却被严厉禁止。你说这个职业到底"光辉"在哪里？
再说学生和家长，当下的在校学生大多是独生子女，在家中始终是众星捧月，不是"小太子"就是"小公主"，这些被捧着、哄着、宠着长大的"太子爷"、"公主姐"，到了学校说不得、碰不得、管不得，更是骂不得、打不得。家长们更是护犊情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七大姑八大姨整天就围着一棵独苗，你要是敢动独苗身上的一根汗毛，如同刨了人家八辈的祖坟，必定大兴问罪之师，一屁股坐在校长、老师办公室闹得你鸡犬不宁，甚至在你校门前拉起"维权"横幅，上学放学围堵你的校门，上班下班阻拦教育行政部门和政府工作人员正常出行。除非老师们彻底下跪、赔礼，学校和教育主管部门赔物、赔钱，否则绝不善罢甘休。在"学生牛、家长横、学校软、老师怂"的教育生态下从教，你说还难不难？
医疗系统如发生医患纠纷，还有医疗事故鉴定机构协助处理，个人协商不成，医患双方都可申请仲裁，不服仲裁的还可依法提起诉讼。而学校发生家校或师生纠纷至今还没有专门的处理机构，对借家校、师生纠纷而出现的"校闹"现象，教育行政部门、学校和老师都无力处置，学生那怕在家内和父母闹了矛盾、成绩或表现不好受到家长批评后跑到学校跳楼自杀，学校都要承担责任，至少也要给予安慰性补偿。如果是因为受了老师的批评教育或体罚所至，那学校和老师更是死定了，通报批评、新闻曝光、赔礼道歉、行政处分、降级降薪、缓聘解聘、拘留坐牢等处罚将倾盆而下。
过去，教师们手中的教鞭能理直气壮地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确实对学生起到了良好的教育和警示作用。后来受到家校、师生纠纷的困扰，老师手中的教鞭虽也高高举起、只能轻轻落下，至于是否收到预期的教育效果已不再是优先考量，尽量规避家校、师生纠纷，少惹麻烦成了第一要务。的确，学生在校仅仅是匆匆过客，将来是否成人、成才，社会和家庭才是最终的受益或受害者。老师们的用心无论多么良苦，如果不被社会、家长理解和接纳，势必给学校和老师带来灾难性后果。教师的职业的确非常神圣，但老师并非都是圣人，一有过失，轻则要向学生及家长当面或公开道歉，师道尊严尽失。重则受到党纪、政纪处分，丢了饭碗甚至还可能被关号子、做大牢……设身处地为老师们想想，贪污受贿者还落得个一时快活，而老师们的严格管教除了担责却什么也没有落下。教师也是血肉之躯，也食人间烟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的办法是绝不再干傻事。
于是，老师们干脆慢慢集体跪下。让我管就管，不让我管就不管，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这并非是笔者危言耸听。本人曾有多年从教工作的经历，有众多学生还在从教，问起他们当下是否敢于理直气壮对学生实施严格管理，必要时敢于向学生扬起教鞭，对学生进行必要的惩戒时，得到的都是"呵呵"的回答！
真的有一天，老师们集体主动下跪、放下教鞭，孩子们真的会失去未来，国家和民族也必将失去希望！这不仅是孩子和家长的悲哀，也是教育的悲哀，更是国家和民族的悲哀！
笔者以为，当家校、师生纠纷发生时，作为孩子法定监护人的家长们，一定要保持冷静和理智。如果确因老师的不当惩戒，造成对孩子心灵和身体的实质性伤害时，完全可依法依规维权。但切不可对孩子无原则宠溺，甚至为逞一时之快，通过将老师们踩在脚下，去为孩子挽回面子。孩子最终不能成人、成才，家长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棒打不一定成为孝顺之子，但惯养必定成为忤逆之儿！今天你逼着老师放下的是尊严和教鞭，未来孩子向你举起的将是棍棒和屠刀！如此血淋淋的例子在现实生活中难道还少吗？
教育的本义应该是教化与培育，教化和培育自然包括赏识与惩戒，包括引导和规范，包括培养自觉和强行入轨，包括对野蛮生长的强行矫正。我们应当坚信，适度惩罚而不滥用，将有助于孩子健康成长。从小就说不得、碰不得、批评不得的孩子，长大后就经不起风雨，见不了世面，不仅无法成为合格的劳动者，更无法承担起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的重任！谁在逼迫老师们放下尊严和教鞭，谁必将为此付出沉重代价，公民个人及所有社会组织乃至整个国家概莫能外！
我们的各级政协委员、人大代表，我们的各级教育主管部门，广大的家长和社会各界都有责任和义务，努力建立和维护良好的教育生态，大力弘扬尊师重教之风，让所有老师都活得有尊严、有价值。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大计，教师为本。只有当所有老师都得到应有的尊重，学生、民族和国家才能获得美好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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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袁福成，江苏建湖人，公务员，文学爱好者和初学者，退休后撰写的多篇文学作品在报刋、杂志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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