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 S. 艾略特《三贤士之旅》

1956年, 图: Cecil Beaton Studio Archive/Sotheby's 

配合冬至发一首译诗。原诗发表于1927年8月，作为费伯与古耶尔 (Faber and Gwyer) 书局的系列小册子《爱里尔诗篇》(Ariel poems, 1927-1931年) 的第八期，后分别收入《1909–1935年诗集》(Collected Poems: 1909–1935, 1936年) 和《1909–1962年诗集》(Collected Poems: 1909–1962, 1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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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S. 艾略特（T. S. Eliot, 1888-1965)

三贤士[1]之旅 (Journey of the Magi)

“一条冰寒来路我们走过，

恰是这一年最糟的时候

踏上一段旅程，这样一段漫漫长旅：

路途深邃，气候凛冽，

正值死寂的隆冬。”[2]

而骆驼惊恼，足痛，难驭，

卧躺在融化的雪中。

有时候我们叹惜

斜坡上的夏日宫殿，露台，

丝柔的女孩带来果子露。

然后是赶骆驼的人不停咒骂和抱怨

纷纷逃走，渴求他们的酒和女人，

而夜火熄灭，更无掩蔽，

大城充满敌意，小镇亦不友善

村庄污秽又索价高昂：

一段艰苦时光我们走过。

到最后我们宁愿彻夜赶路，

偶尔打盹片刻，

各种声音在我们耳中鸣唱，说道

这一切皆是愚妄。

然后在黎明我们下到一处温暖溪谷，

潮湿，低过雪线，散发着草木气息，

有一条涧流与一架水车在拍打着黑暗，

还有三棵树立在低低的天空之前。

还有一匹苍老白马在草地上被惊走。

然后我们来到一间葡萄藤叶攀上过梁的客栈，

六只手在一扇敞开的门内掷骰子赌银元，

脚踢着地上的空酒囊。

但没有任何消息，于是我们继续

而抵达于傍晚，并未提早一刻

找到那所在；此事（你可以说）颇为圆满。

这一切都是很久以前，我记得，

而我愿再做一次，但是记下

这句记下

这句：我们被指引那一路是为

诞生还是死亡？曾有过一个诞生，当然，

我们曾有证据而无疑问。我曾见过诞生与死亡，

但原以为两者不同；这诞生曾是

严酷而剧烈的苦痛之于我们，像死亡，我们的死亡。

我们又回到了我们的地界，这些王国，

但此处再无安心，在这旧世道之中，

身边一个陌生的民族紧抓着他们的众神。

我当为又一场死亡而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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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agi，由东方来到伯利恒 (Bethlehem) 向圣婴基督耶稣致敬的三位贤人或巫师，参见《圣经·马太福音》2:1-12。

[2] 参见英国主教，学者安德鲁斯（Lancelot Andrewes，1555-1626），“一条冰寒来路他们走过，在一年这个时候；恰是一年里最糟糕的时候踏上一段旅程，尤其是一段漫漫长旅。路途深邃，天气凛冽，白昼短暂，太阳遥远，在solsitio brumali，'正值死寂的隆冬’”（solsitio brumali为拉丁语“冬至”），《圣诞布道，宣讲于圣诞日》（Sermons of the Nativity, Preached upon Christmas Day），1622年。

陈东飚 / 翻译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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